一颗开花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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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梦见我的初中,梦里有很多异常清晰的片段。我相信,高中三年的某一天这个片段一定分毫不差地上演过,但我却记不得。
  窗外天很蓝,是清晨独有的脆弱的阳光。阿婷,我最近总是梦见她。从初中毕业后就很少见面的她,在我的梦里永远是一副初中生的模样。我不知道她将要去的那所大学在什么地方,学的什么专业,我甚至从某个有她的梦里清醒时会突然想:要是有一天,我和她突然在街上相遇,我能不能马上认出她?
  2
  第一次看见她是初一开学那天。黄昏,班里的同学站在台阶下做自我介绍,每个书包里都飘出新发的课本的油墨香。她说她叫张双婷,很美的名字。
  她环顾四周,摸摸鼻尖也跟着笑,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那时我以为这是个偶然。
  偶然得太多,我和她是一个宿舍的上下铺,彼此却没那么快熟络。那时,我是她心目中的文艺青年,她是我臆想中的高冷女神。如此过去一个月,班上的朗诵活动,我利用语文课代表的特权安排她和我一组,让她选我们朗诵的内容,我满怀期待。
  哪知她第二天很兴奋地跑来对我说,我们朗诵《一棵开花的树》吧。看着她闪亮的眼睛,我心里暗自吐槽,真懒,这首诗这么短。
  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声音原来这么好听,安静、自如,有种转眼凝固的味道,但绝不是强压于人的庄严,就像从树枝间洒下来的,柔软而灿烂的阳光。
  3
  学生都有一个共性,开始是群体活动,慢慢地变成两人一组的单飞。
  阿婷长得很漂亮,但古典美女的气质和她的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从宿舍到教学楼的那段路,我们总是步伐轻快,手牵手沿着长满葱郁爬山虎的墙面走,顿时觉得青春真美好。
  她喜欢看小说,我坐在她后面,上课时她一如既往地偷偷看书,突然她慢慢地仰起脸,我还以为她终于要良心发现准备好好听讲。老师放下了教鞭:“张双婷,你哪儿不舒服?”
  “我……”她怯怯地说,“我肚子疼。”
  “那先去办公室喝点热水吧。”
  她转过身时我才看清,原来她一脸的泪。那些泪在她脸上畅快地滑行,鬼才相信她是肚子疼呢。
  我的作文总是班上的范文,但每次我交上去之前,她都会主动朗读一遍,字斟句酌,比每一次让她焦头烂额的考试都要认真。我们没有秘密,没有顾虑,我们像才华横溢的诗歌,无须冥思,就自有生长,句句押韵。
  在记忆中铭刻剪影,阳光闪烁,边缘耀眼。
  4
  那时,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今,我和她高中毕业了,可中间却有三年的空白。和她高中还是一个学校,却分到了不同的楼层和班级,联系的频率越来越低,说话的语句越来越短。因为没有了共同的话题,因为又有了新的朋友。
  同一个学校偶尔还是会撞见,但她留在我记忆里的还是初中毕业时的那次离别。她的苹果绿连衣裙就这样消失在烈日下的车水马龙里。我看了看手表,三点二十七分。
  在那之后,有好几年,我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张双婷这三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心里都会尖锐地疼一下。遗憾的是,这三个字实在太普通了,几乎随处可见。夏日的阳光细碎地斑驳着,我背后那扇门上的白色油漆已经黯淡,在我第一次推开它的时候,它还整洁如新,还有静若处子,动若疯兔,绑着马尾辫的她。六月的阳光像瀑布般倾泻着。
  收拾旧书时我看到一句话,纯蓝墨水,有我的笔迹。但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是在什么时间、什么背景、什么心情下写的这句话。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这个句子中的你是阿婷。
  我反复研究,它没头没脑地位于一道排列几何例题的后面。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排列组合——我当时就没弄懂,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弄懂的东西。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就想掉眼泪。
  挺动人的句子。清纯少女,李珊珊和张双婷。
  5
  不管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都不过是一张岁月的便笺,雨会打湿,风会吹走,它们被埋进土地,埋在我行走的路边,慢慢地很少再去看一眼。
  我们走在单行道上,所以,无论怎么惦记,大概都会错过吧。
  季节走在单行道上,所以,就算我停下脚步等待,为我开出的花,也不是原来那一朵了。
  最初的那朵花始于《一棵开花的树》。偶尔惋惜,然而不必叹息。
  雨过天晴。世间予我千万种满心欢喜,沿途逐枝怒放,全部遗漏都不要紧,得你一枝配我胸襟就好。
  (作者系重庆市第三十七中学高中部2016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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