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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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早上。我们纽约办公室的一个负责人刚好到澳大利亚公司总部来开会,他们一般很少到总部,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我们本该按照例行安排开视讯会议。但纽约那边一直都没有回应。接着看新闻,我们就看到飞机撞击双子塔的画面。”
  在“9·11”纪念馆外,A跟我说起她的“9·11”记忆。她是澳大利亚人,刚好在纽约旅游,很早就到纪念馆,希望能参加纪念仪式,但被守在纪念馆入口处的警察告知,早上的仪式只有受害者家属能够入场。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外面,希望这是一种特殊的陪伴,向罹难者表示悼念,向受害者表示尊重和支持。
  在馆内,每年例行的仪式如期举行。罹难者家属们在纪念馆外的Memorial Plaza聚集,开始轮流上台念逝者的名字。每一个名字在Plaza大水池的流水声、哀伤的大提琴声、人群的静默声中荡开。当他们念到自己的亲人、爱人的名字时,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甚至忍不住抽泣。很多人都哭着说一小段话介绍逝世的亲人,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我的同事说,念名字的仪式持续了5个小时,在现场,感受一定很复杂。”夜色中,纪念馆的工作人员C说。她是宾州人,2月份刚在纪念馆找到工作。她向我介绍两个水池的设计理念,指给我看那个在“9·11”的大火、烟尘和碎屑中幸存下来的生命之树的位置。
  夜色中的Memorial Plaza虽然人还是很多,但没有了白日的喧嚣。月光洒在水池边上的铁栏,上面镂刻的罹难者名字上,很多插着鲜花。我走过了一个日本人的名字,看到了祈祷世界和平的千纸鹤。
  “恐袭发生后一个星期,我从科威特回国,当时站在废墟上,心里就特别生气。这件事情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身穿军装的H回忆起来并不平静。他批评克林顿在90年代早已发现本·拉登的踪迹,却对在海外接连发生的恐袭未采取强硬手段。他对于奥巴马未能吸取克林顿时期的教训也是十分不满:“伊斯兰国现在的情况,跟奥巴马要求撤军、减少干预脱不了关系。”
  这是一个特别的纪念日。一个笼罩在新的恐怖主义威胁下的纪念日。但对于夜色中望着大水池哭泣的男子来说,这是他的挚爱至亲离开的第13年。很多人的生命中,突然消失了一个重要的人,像是纽约的天际线中,双子塔永远地消失,只有在纪念日时才有两束蓝光去填补那片空荡荡的天空。
  但就是那两片水池一样,生命虽然消失,却又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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