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潜水结下不解之缘”

来源 :世界文化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krist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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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瓶宫里大显身手
  现年47岁的法国海底探险家法比恩·库斯托和他的团队于2014年7月2日穿着潜水服浮出海面,结束了潜入美国南佛罗里达拉戈岛海底19米生活31天的探险,刷新了由著名探险家、法比恩祖父雅克·库斯托此前创造的30天人类深海生存纪录。这个团队除了法比恩,还有3名海洋生物学家,两位亿万富翁作为VIP贵宾参加。
  雅克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将生命和蔚蓝色的大海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发明了水肺型潜水器和水下使用电视的方法,不仅能让探险家们更长时间地停留在海下摸清海底情况,也成功地让大众对海底这个神秘世界有所了解。在半个多世纪的海上生涯中,雅克先后推动了海洋探险、海洋电影和海洋保护等多项事业的发展,取得举世公认的成就,成为深受公众爱戴的人物。他在法国始终高居“最受欢迎的法国人物榜”的榜首,在歐美是一个享有戴高乐将军那样的世界性声誉的法国人。
  1962年,雅克在位于马赛附近的地中海水下修建了一个称之为“大陆棚”的移动房,证明了人类在海底生理上不会受到任何负面的影响。第二年“大陆棚二号”被放入了苏丹港东北部红海的10米深处,他曾经在里面生活了30天。根据雅克经历制作的纪录片《没有阳光的世界》引起轰动,在1964年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
  2013年是雅克令人瞩目的水下探险50周年,为了打破爷爷创造的纪录,法比恩计划和他的团队执行“31天任务”。由于种种原因,这项原定于2013年10月1日进行的海底探险计划未能如期进行。他们在参加了近一年严酷而科学的深海生存训练之后,终于在2014年6月1日潜入深海。
  当年记录祖父水下探险的纪录片上映后,一些人对其真实性表示怀疑,认为他不可能在海底那样不可思议的环境中生活那么长时间。为了真实反映神秘的海底生活,与此同时让全世界见证新的世界纪录诞生的整个过程,法比恩这次探险运用了最现代化的照相和摄像技术,实时地向全世界展示“31天任务”未经编辑的每秒钟的进程生活。
  “31天任务”网站也同时开通,随时发布法比恩团队的最新进展。该网站从“更快、更高、更强”的奥运口号得到启发,用“更深(1963年雅克团队为水下10米)、更长(比雅克团队长一天,也比以往科学家们在宝瓶宫内居住的时间10天更长)、更多24小时直播)”来宣传此次探险。
  法比恩等人居住在一个名叫宝瓶宫(Aquarius)的潜水舱里,这个水下实验室和校车差不多大小。它属于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由佛罗里达国际大学经营管理,麻省理工学院与西北大学等科学家常年轮流到“宝瓶宫”潜水舱里研究海洋改变对于海中生物的影响。
  在大陆架里建造人类生活居所绝非易事,不但代价昂贵而且极其危险。宝瓶宫位于佛罗里达州“凯斯国家海洋保护区”基拉戈海岸15公里的水下20米处,生活舱和实验室建在一个深海珊瑚礁旁边,已经有27年的历史。现在全世界只有宝瓶宫在用做研究基地,是目前唯一还在使用中的水下训练设施。在法比恩之前,科学家们在宝瓶宫内居住的时间约为10天,最长纪录也只有18天。
  法比恩等人通过宝瓶宫舱窗24小时观看周围的海洋生物,每天出舱数次收集珊瑚礁上的标本,观察周围的海洋。他们进行物理和心理实验,研究水下气候的改变对珊瑚和海洋生命的影响。检测人类离开太阳后能在高压环境下生活多久,研究长期饱和潜水状态与禁锢对人类的影响。
  深海生活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例如有一天晚上宝瓶宫里的空调坏了,舱内气温直线上升至35℃,空气湿度达到95%,致使整个人无精打采,萎靡不振。团队成员之一的安德鲁尚茨是佛罗里达国际大学海洋生态科学专业的博士生,他兴奋地回忆道:“当然有苦就有甜,我曾亲眼见到一头巨型石斑袭击一条大型梭鱼,这是我从未想象到的。”
  在法比恩看来,“31天任务”不仅仅是要超越祖父深海生存的世界纪录,深入进行海底探索,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像“阿波罗”登月计划那样激发青少年的探索欲望。法比恩团队和美国著名的“天气频道”合作,不定时直播他们的发现。“31天计划”还通过即时语音沟通工具网络电话,让全球的孩子们和科学家跟踪每天24小时在海底发生的事情。
  家族三代前仆后继
  在2014年全球TED协商会上,资深新闻人凯特·托格夫尼克采访了雅克的孙子法比恩,他们围绕七个有趣问题开展的讨论,让人们看到了这位海洋探险家的雄心壮志、博大胸怀和拼搏精神。
  托格夫尼克:“31天任务”的主要使命是什么?
  法比恩:通过科学探险,把海洋和世界连接起来。为了满足对海洋的好奇心,感谢它带给人类的好处,人类必须进一步懂得气候变化对海洋意味着什么,更好地了解过度消耗自然资源将会带来什么。说真的,海洋是一个令人魂牵梦萦的未知世界。我们想让每个人都参与,在冒险和探索的过程中获取有趣的信息,看到以前没有见过的新东西。
  迄今为止,我们仅对不到5%的海洋世界进行了探索。无论是奥巴马总统宣布在美国的太平洋水域建立保护区,还是西太平洋岛国帕劳规定在其所辖的所有水域禁止商业捕鱼,都足以表明人类对探索海洋的兴趣与日俱增。
  托格夫尼克:入住宝瓶宫的生活像什么样子?在水下生活最简单和最困难的事情分别是什么?
  法比恩:自打4岁起,我就与潜水结下了不解之缘,感到在水下比在陆地上更舒适。在我看来,最困难的事情是时间不够用。31天本来不短,但对于要完成的任务来说却远远不够。每天都一晃而过,好像老是抓不住。我经常感叹:“天哪!我们只有29天。”“哦!只剩下7天啦!”我们虽然与世隔绝,但仍然每天面对着参观者,只不过是通过无线网络与他们“见面”。我冒昧地断定,在未来的太空探索中,那些去火星的移民在第一个月会迫切地想和地球通信,但随着渐行渐远也就觉得无所谓了,就像我们在深海感到的那样。在太空和海洋的经历,竟然会如此相似。美国宇航局很懂得这点,规定宇航员必须进行水下训练才能进入太空。   进食是另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们吃的和宇航员的差不多。因为烹饪条件有限,而且宝瓶宫为安全起见不能出现明火,所以只能通过热水和微波炉将食品重新加热。头一两天,味蕾开始麻木,反应迟钝。我虽然不喜欢辣椒酱,但还是用它来拌各种食物,以增加口味。
  远离朋友和家人,还有我的狗“海蒂”,开始时有些难舍难分。好在我经常东奔西走,肯定比其他同事习惯起来更快一些。
  托格夫尼克:为什么选定31天?
  法比恩:比我爷爷的深海生存纪录多一天,这是象征性的。“31天任务”以他老人家20世纪60年代使用“大陆棚二号”探险的辉煌岁月为基础,是一个很好的标尺,既尊重历史,又令人激动。
  爷爷说得好:“要想拍摄鱼,必须先成为鱼。”今天海洋探险的条件比他那个时代好多了,而且影响更大。我们拥有先进的通信平台,在深海生活时间过半后,就有数以百万计的人通过传统媒介知道了“31天任务”。在海底工作时间宽裕,一个月可以撰写出10~12篇科学论文,研究成果抵得上为时3年的一般性科研。“31天任务”成为一个梦幻般的教育平台,激发起青少年海洋勘探的热情,全世界有7万名学生报名参加网络电话课堂的学习。
  水是我们星球重要的循环系统,关乎到人类的生死存亡。为了打造未来的水下城市,或者更理想的世界水下城市网络,需要更多的人投身于海洋探索事业。
  在法国,库斯托这个姓氏几乎成为海洋探险家族的代称,三代人为海洋保护前仆后继。我已经从事海洋探险半辈子,但探索无止境,任重而道远,如果生命允许,我计划再干几十年,潜入更深的海底,挑战更大的难度。
  托格夫尼克:您的深海生存纪录超过爷爷一天,他会非常激动还是有点不舒服呢?
  法比恩:我想老人家一定很激动,他会这样夸我:“孙子,干得不错!”我将继承爷爷的遗志,学习他的智慧,向当年和爷爷一道进行海洋探险的老前辈请教。
  托格夫尼克:您有没有考虑进行比31天更长时间的深水探险?
  法比恩:没有,主要是预算方面的原因。深海探险成本特别昂贵,第一次靠民间筹资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
  托格夫尼克:在您成长的过程中,是否思考过进入除海洋探险之外的其他职业?
  法比恩:家里的人曾鼓励我去从事别的职业,没有要求我非干海洋勘探事业不可,并且表示支持我做出的任何选择。我还真的尝试过,去学校学环境经济学,后来还进修了国际商务和市场营销课程。我先后在不同的行业做过,如到第七代公司上班,干过平面设计,搞过室内装饰设计。然而做的时间都非常短暂。因为在每一天结束时,心中总会有一种力量不断地推着我回到大海去。
  我是在海洋探险中长大的,7岁就开始与水打交道,因此难以找到比海洋探险更喜爱的职业。海洋是一个万花筒,这个“潘多拉盒子”里充满魔力、神奇、美丽和危险。每次潜入大海之中,我总是激动不已,有新的发现。
  托格夫尼克:您可以透露一些在执行“31天任务”中特别激动人心的发现,让我们先睹为快吗?
  法比恩:我们以生活在珊瑚礁里及其周围的浮游动物为研究重点,了解了温度变化对它们构成的威胁。浮游动物是水下生物的基础,珊瑚和海绵动物等都以浮游动物为食。温度变化致使浮游动物面临厄运,新陈代谢停止。海洋的气候变化决定了陆地的天气模式,影响整个生命系统,当然也关系到人类。
  长期以来,科研人员通常都是以研究潜入海中的仪器或遥控操作装置传送的信息为主,这种方法极大地限制了海洋探索。可入住宝瓶宫后却完全不同,不但能够通过舱窗观察海洋生物,而且可以打开舱门与它们零距离接触。我们尝到了真正在海底度过珍贵时光的味道,为获取准确无误的数据集日复一日地从事研究。
  我们使用脉冲幅度調制荧光的前沿尖端技术,研究危害珊瑚群落的化肥和有毒化学品等人为污染物。将一台小型触摸式计算机放在丙烯酸圆柱体里,用激光对珊瑚的荧光进行测试。根据计算机提供的有关珊瑚喂养和夜间发出荧光所出现生理变化的精确读数,发现它们的高活性时间在深夜和清晨。由于一天能收集三次数据,因此比在船上获得的结果要准确得多。在船上进行的数据收集工作一天可能只进行一次或两次,而且常常因为天气恶劣、能见度差或设备出故障等原因被迫取消。
  我们从40多种不同的海绵动物身上收集DNA,做了一个庞大的海绵DNA数据集。这样的话,如果将来失去某个海绵物种,但数据集上仍然存在,最终还能用它做点什么。
  通过研究,我们了解了捕食者出现或离开时珊瑚礁系和它的居住者发生的情况,当人们在某处过度捕捞时藻类、饵料鱼和生态系统本身会有什么变化。
  有趣的是,海底生物刚开始时将我们视为其领地的“入侵者”,躲得远远的,很难接近。相处时间长了,它们接纳了我们,成了“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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