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学的人事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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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近日,中芯国际人事震荡引发舆论哗然。蒋尚义为何而来,梁孟松为何要走?多个版本演绎成中芯国际人事内幕戏码,可无论是什么剧情编演,都少不了一个关键角色——董事长周子学。
  有消息说,中芯国际2020年12月14日的董事会会议上,当突然宣布表决任命蒋尚义为公司副董事长时,梁孟松无理由弃权,同时当场提出辞去联席CEO职务,离开中芯国际。
  这样的结局是周子学始料未及的。但也有人认为,这正是周子学想达到的人事布局效果。

时移势易


  运筹人事,审时度势,延揽人才,当为执掌帅印者首选。
  秦灭六国,仰仗很多秦国之外的人才,除来自各国的门客外,四个重要的相国都是他国甚至是敌国人。商鞅,卫国人,贵族后裔;张仪,魏国人,贵族后裔;吕不韦,卫国人;李斯,楚国人。而在清代,龚自珍更发出“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呼吁。延揽五湖四海之人才,有望推动公司占据技术高地,打造核心竞争力。作为执掌中芯国际这一高科技企业帅印的周子学,深谙这一道理。
  2017年,周子学远赴韩国,将被三星从台积电挖来的梁孟松请至中芯国际担任联席CEO,希望其带领中芯国际突破14nm工艺的关键。
  公开资料显示,梁孟松在台积电的17年间,战功卓著。台积电在2003年,以自主技术击败IBM,一举拿下130nm SoC低介电质铜导线先进逻辑制程技术。台积电研发团队受到表彰,当时负责先进模块的梁孟松名列第二,功劳仅次于资深研发副总蒋尚义。
  如今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BIS)正式宣布将中国半导体制造企业中芯国际(SMIC)列入实体清单。根据细则,中芯国际在先进技术节点(10nm或以下)生产半导体面临全面封禁。这无疑对中芯国际未来开发7nm工艺,乃至更为先进的5nm工藝设置了非常大的障碍。
  根据中芯国际此前的官方消息称,目前已经实现14nm的量产,第二代技术良率也获得不小的提升。遗憾的是才量产不久的14nm工艺的大客户——华为海思被美国制裁,使得中芯国际无法在9月15日之后继续利用美国设备为华为海思代工芯片。
  而对于蒋尚义和梁孟松,前者的梦想寄托在先进封装和小芯片技术,后者的心血押注于先进工艺的追赶。“一来一去”背后,可能揭示的是中芯国际对被列入实体清单或有所防备,已开始进行战术转向,在先进制程工艺上取得突破后,转向了先进封装和成熟工艺。
  此时,蒋尚义正是周子学的意中人。
  本来蒋尚义已经退休,促使他重出江湖的是Chiplet(小芯片)。随着半导体技术的发展,Chiplet引起了蒋尚义的注意,并重新燃起了其发展特殊的先进封装的欲望。在经受武汉弘芯的挫折后,蒋尚义回归中芯国际,接续其Chiplet的理想。
  周子学当务之急与蒋尚义情怀之切一拍即合。

事与愿违


  董事长运筹人事,科学组合,匹配人才,是重要考量。人才各显其能,优势互补,就能发挥人才资源的最大化效应,产生人力投入的最大化回报。
  周子学任用蒋尚义或许有一个“一厢情愿”:把蒋尚义和梁孟松二人撮合到一块,这样的组合有可能产生1+1> 2的组合效果。
  蒋尚义和梁孟松,同为技术怪才,同样出身台积电,两人又相识已久,在台积电任职期间,两人合作完成了重大先进技术研发,二人又有师徒之情,梁孟松作为部下,对蒋尚义评价颇高。
  另外,现任中芯国际独董杨光磊,也是他俩老同事,曾任前台积电研发处处长。
  蒋尚义从个性来看比较能屈能伸,适合重大项目中担任管理人员。而梁孟松技术水平高,个性直,荣誉感强,适合一个项目技术带头人。这样的人事组合优势互补,理论上是非常完美的。但是,事与愿违。
  梁孟松在请辞信中说:“我是在12月9日,接获董事长电话告知:蒋先生即将出任公司副董事长一职。对此,我感到十分错愕与不解,因为我事先对此事毫无所悉。我深深的感到已经不再被尊重与不被信任。我觉得,你们应该不再需要我在此继续为公司的前景打拼奋斗了。我可以暂时安心的休息片刻。”
  梁孟松拂袖而去,并不是“一山不容二虎”的狭窄心态使然,而是觉得公司在重大人事安排上事先没有与其沟通,伤害了他的自尊。
  如果此情属实,周子学任用蒋尚义在大方向上没有错,但遗憾在细节疏漏,没有考虑到蒋尚义和梁孟松特殊的关系,使梁孟松“感到十分错愕不解”。当一个人的自尊受到极度伤害之时,难免会产生过激的冲动,愤而请辞。
  把一手好牌打烂,应当反思。但凡重大的人事调整,沟通既是情况通报,征求意见,也是坦诚相见,尊重别人,可求得最大程度的支持和谅解。

真正考验


  董事长运筹人事,察颜观色,协调人才,是领导艺术的基本功。公司从高层领导到普通员工,来自五湖四海,需要领导发现人才之间的矛盾、隔阂,从中斡旋、调解,弥合缝隙,促成团结,珠联璧合,凝聚起磅礴力量。
  台积电老将蒋尚义回巢,中芯CEO梁孟松愤然辞职,交易所又发了监管函询问,短时之内中芯国际连发多颗震撼弹,引发了外界极大关注。
  内忧外患,周子学此时应协调蒋、梁之间的误会。不过,蒋尚义和梁孟松这样两个性格的人在一起,调和起来确实也有难度。但是,对于中芯国际同样重要的人物,董事长周子学亲自出面调和是非常有必要的。要陈述利害关系,设法说服二人从大义出发,精诚团结,共克时艰,为中芯国际做出贡献。
  对梁孟松,中芯国际能给予更高待遇和地位、给予更高的尊重,是重要的心理安抚。史书载,刘邦打天下遇到困境,韩信要个假齐王就可为其卖命,刘邦直接封他真齐王,只有大度为怀,才能真正留住人才。
  目前中芯国际的28、14、12nm及n+1等技术均已进入规模量产,7nm技术的开发也已经完成,2021年4月就可以进入风险量产。5nm和3nm的最关键、也是最艰巨的8大项技术也已经有序展开,只待EUV机台的到来,就可以进入全面开发阶段。
  当此关键时刻,周子学要进行危机攻关,能否出色地协调蒋梁二干才,留住梁孟松,就看其协调能力了。
  时势造英雄,英雄创时代。中国芯制造,当前正遇群山压顶,正是励精图治、呼唤大贤之时。大变局时刻,要有大作为,中芯国际莫再辜负英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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