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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祖文和他工作室的课程研发，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用心做出来的。它的价值，在于用课程建设改变人的成长——学生的成长，教师的成长。
一
让学习在学生身上真正发生，应该是教学的唯一追求。但是，我们所看到的太多公开课或家常课，大部分教师还是围绕着“教”来设计学习活动。很多语文课上，学生的学习并未真正发生。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形容当前的不少语文公开课是“鸬鹚捕鱼”。课堂就是“池塘”，教师就是“渔人”，学生则是“鸬鹚”。表面上看，课堂热热闹闹，而深究起来，我们便会悲哀地发现：教师所要问的问题未必是孩子们真正需要解决的，而孩子们在三五秒中便能回答的问题也不是真正的好问题、真问题。孩子们在课堂上，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地跳入“渔人”指定的“水域”，跳下去，跳上来，“嘴”到擒来，周而复始。至于这跳上、跳下，只是一种熟能生巧，和真正的技能无关。
我们的课堂如果能够“翻转”过来，让“鸬鹚”自己去找鱼、吃鱼，“鸬鹚”找不到鱼了，或者吃鱼有困难了，“渔人”再给予指点、帮忙，变“命令鸬鹚捕鱼”为“带着鸬鹚主动捕鱼”。如此，我们的课堂也许会发生一些本质的变化。
从祖文的《神奇的阅读教室》一书中，我强烈地感受到了这种深刻的变化：教师倾尽全力建设精彩的课程，让学生在课堂中经历真实的学习，获得知识，形成技能。祖文的阅读课程，表现在环境课程、习惯养成课程、统整课程三个维度。
祖文的“阅读教室”有两大特点：一是小组座位自由组合。学生的位置，可以根据需要做不同形态的组合。二是教室里有5000多册图书。图书环绕的教室，就是小型图书馆。学生进入教室，犹如进入图书馆，徜徉在迷人的阅读王国。
不要小看这样一间“阅读教室”，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并且是不可估量的。在祖文的“阅读教室”里有各种各样的书，绘本、小说、童话、历史、传记，以及各类世界名著……丰富多彩的书，为学生自由阅读提供了方便。学生不用走进图书馆，伸手就可以读到大量的一流的书。与之配套的，是祖文的“自由阅读课”，我多次在祖文的微博记录中读到，孩子们最喜欢这样的“自由”阅读。“课程的丰富性，决定着生命的丰富性，课程的卓越性，决定着生命的卓越性。”（朱永新语）环境课程的丰富与卓越，对个体生命丰富与卓越的锻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习惯养成课程”是祖文阅读课程的一大特色。细读《神奇的阅读教室》第三部分，我强烈地感受到，祖文把学生学习习惯的养成，确立为他的阅读课程的基础。“学习”的习惯、倾听与专注的习惯、提问的习惯、讨论与分享的习惯、辨析的习惯、梳理的习惯，等等，这些习惯的养成，不是在一年时间内完成，而是有计划有侧重地渗透在各个阶段，螺旋式上升，逐步到位。祖文对学生学习习惯的养成与训练，是非常严苛的，他会不厌其烦地反复强化。这一点，我们从祖文的微博记录中也可以窥见一斑。
“统整课程”是祖文的“阅读教室”的核心。他的“统整课程”包括这样几个方面：教材内部的统整，教材与环境的统整，教材学习资源与课外学习资
源的统整，教师、学生、家长的
统整。
祖文的统整课程，最值得我们借鉴与学习的地方，是他对课文单元进行重组的做法。从《神奇的阅读教室》第四部分呈现的学习主题来看，祖文显然没有按照“人文”主题来整合，而是以提升儿童的学习力为出发点，将教材组合成适合儿童认知模式的若干个单元大主题，在主题的统帅下，最大限度地整合教材内部和教材外部的学习资源。从四年级所呈现的学习主题来看，所有主题学习的核心理念，都指向于“通过阅读去发现，在发现中学习”，尤其是把下册整册“学习之旅”界定为“发现之旅”，更为绝妙。教师和孩子们一起经历“发现景之美”“发现科学之真”“发现人性之美”“发现故事之善”。在发现的过程中，祖文经常让孩子们填写“KWL表”。通过填写“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我还想知道什么、通过阅读我知道了什么”等栏目，引导学生进行自主学习。这种基于经验和问题的KWL模式的学习，很大程度上，指向于学习策略的掌握。让学生在课堂上填写这些表格会花费很多时间，课堂会显得沉闷。但祖文不这样想，他说，只要孩子们在经历真实的学习，他自己愿意做一个“笨笨的老师”。其实，我更愿意把这样的课比作“静水深流”。可以想见，学生多次经历这样静静的学习，就会逐渐掌握资讯类文本的阅读策略。这样的学习，也因充分的自我发现和相互发现，充满了独特的魅力。
这样的发现之旅，真正体现了“以学为本”。在这样的阅读课堂上，孩子们不再是等待“渔人”下篙的“鸬鹚”，而是亲历了“自主探究——自我发现——分享成果”的全过程。老师，不再是“渔人”，而是学生的学习伙伴和组织者、激励者。尤为可喜的是，在祖文的“阅读教室”里，孩子们的学习不再局限于课本，而是向老师、伙伴以及周围的一切学习资源学习。
不单单是阅读课程充满着发现的快乐，祖文的作文课程，也是如此。从他的微博记录和所呈现的工作纸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祖文在读与写的一体化上做出了新的探索。他通常让孩子们在学习某个单元之前先自由作文，然后通过向书本学习、向伙伴学习、向优秀读物学习，不断地使学生学习、建构、提升，进而修改出最满意的作文。这个过程，既是写作的过程，又是阅读的过程。祖文，已经把阅读和作文真正打通了。
“阅读教室”让学生经历着真实的、丰富的、有意义的自我导向学习。学习，在学生身上真实地发生着。
二
一提起教师的专业成长，很多教师会认为公开课是成长的最佳路径。有多少教师，为了一节又一节的公开课，试教了一遍又一遍，挖空心思，殚精竭虑，“虐我千百遍，待你如初恋”。然而，如果有人追问：你所带的学生有什么特色？你有哪些值得我们借鉴的独一无二的课程？我想，这并不是所有的名师都能响亮回答的问题。其实，有底气这样回答的教师，也许他的公开课上得并不是很出色，但是，谁又能说他不是名师呢？可遗憾的是，这样的名师，其价值远远未被发掘。 我们很有必要对热衷于通过公开课获得成长的方式，做一番理性的审察。
芬兰教育全球第一。在芬兰，校长从不听教师的课，也没有公开课的说法。校长最重视的，是每年年初召开学术委员会，对教师的个性化课程进行评审。
被誉为“当代梭罗”的全美最佳教师雷夫·艾斯奎斯，在访华中屡屡提及美国没有公开课。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守望着自己的教室，默默耕耘。他的第56号教室和莎士比亚戏剧课程，成为了一种文化现象。
著名学者金克木先生在《国文教员》一文中，深情地回忆了他的私塾先生。金先生提到，这位国文教员的语文课，有这么几点值得关注：一是自编教材供学生阅读，二是让学生大量背诵名篇，三是适度精当的讲解。这位国文教员的课，绝不像我们的公开课那样“养眼”，但“养人”，培养出了像金克木这样的大师级人物。
反观当下中国教育界，观摩公开课已然成为一大盛事。讲课者你方唱罢我登场，听课者翘首企盼趋之若鹜。日常教研活动，比较固定的模式，往往是几位教师上几节课，然后大家就课论课，谓之研讨。
细细比照我们不难发现，当前国内的许多一线教师，专注于怎么把一节课上得漂亮。然而，无论是金克木先生的国文教员，还是芬兰、美国的教师，他们都十分专注学生的成长，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当然，这里所指“自己的课程”，是指教好基础课程前提下的自主开发的“师本课程”。
这样的教师，没有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研究一节课怎么上得漂亮上，而是埋首于个性化课程，努力将他们的才情、兴趣、爱好，融合在富有生命气息的“师本课程”中。这样的教师，也许上不出什么精彩的语文课，但他们的课程可以是精彩的。于他们来说，精彩的语文课程，不是完美的教科书，不是漂亮的课堂，而是教师本身。
所幸，越来越多的教师，专注于“师本课程”的研究，如常丽华的“小蚂蚁教室”，韩兴娥的“海量阅读”，丁慈矿的“对课课程”，周其星的“三叶草故事妈妈课程”，钱峰的“戏剧课程”，刘发建的“名家读本周课程”，刘敏威的“小红楼、小西游课程”……而祖文的“阅读
教室”，就是这些课程的典型
代表。
祖文的公开课上得很有特色，但远没有一些名师的课美轮美奂。祖文告诉我，他上公开课前从来不试教，他不在乎自己的课是否能赢得满堂喝彩。他的公开课，灵感大多源于平时给班里的学生上过的一些课，他想看看，其他班级学生呈现的学习状态与自己的班级相比有什么差异，对今后自己的教学有哪些借鉴意义。其实，祖文更想用自己的实践，给一线教师传递这样的朴素信念：教师，要把大多时间花在建设自己的课程上，而不要把太多的时间用于研究一节课怎么上。
那么，祖文的时间都花在哪儿了？每年寒暑假，是大部分老师修身养性、彻底休闲的时候。而祖文没有，他要反反复复地研究他的“工作纸”。 我常常在他的微信上看到这样的字样：“经过半个月的纠结，今天，终于把所有的工作纸都搞定了！”我曾经很好奇：祖文的工作纸为何需要花半个月时间才能完成？后来，终于看到了祖文带给我的一叠厚厚的工作纸。这工作纸，是教学计划，是备课本，也是学生的学习单。祖文把这三者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别小看这些工作纸，是“用教材教”“教师是教材的二度开发者”的生动诠释。
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于责备教材的不完美，却很少有人想着自己去合理地利用与改造这些不完美。祖文比较多地接触了台湾、香港的教科书和语文课程，他深知“三地”语文教科书都有着各自的特色与不完美。但他并没有“抛弃”教科书，而是在充分尊重编者的基础上将教科书进行了合理化的统整。
祖文的时间，还花在了记录“我的阅读教室”上。
只要你关注祖文的“我的阅读教室”微博，你就会惊叹于祖文的韧劲和真诚。一两天，一个月，坚持做一件事，不难。难的是，几年如一日，日不间断。更让人感佩的是，他不仅仅记录成功的案例，也记录失败的片段。一般的书写者，往往喜欢记录鲜活亮丽的一面，不愿意把失败袒露给他人。但祖文没有这样，他把整个探索的过程都真实地记录了下来。他深知，记录是为了反思，是为了做得更好。也因为及时记录，认真反思，这些年，祖文的不少案例、随笔、论文发表在了各类杂志上。他也成了《小学语文教师》杂志封面人物，全国各地请他讲课的邀约不断。
课程，改变了祖文的成长方式，让祖文成为了接地气的草根名师。
三
“阅读教室”改变了学生与教师的成长方式，带给了更多教师深刻的启迪：教师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在“师本课程”中促进师生的共同成长。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不断修炼自己。要爱读乐写，不断提升自己的语文学养，做到举手投足，信手拈来，皆是语文。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善于隐藏自己。要甘愿做一个“笨笨的人”，藏起自己的锋芒；要做报春使者，“俏也不争春”。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努力寻找自己。要少克隆名师公开课的一招一式，多思考自己有哪些优势，可以开发怎样的课程，让孩子们从课程中获得怎样的教益。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静心守住自己。要善于“咬定青山不放松”，自觉地警惕“浮浅的热闹”与“速朽的流行”，“板凳甘坐十年冷”。
我坚信，像祖文这样心无旁骛、虔敬地专注于课程建设的教师，一定会越来越多。语文教育未来的希望，也许就在这些甘于寂寞的草根教师的身上。
（作者单位：浙江杭州市下城区教师教育学院）
（责任编辑 张振清）
一
让学习在学生身上真正发生，应该是教学的唯一追求。但是，我们所看到的太多公开课或家常课，大部分教师还是围绕着“教”来设计学习活动。很多语文课上，学生的学习并未真正发生。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形容当前的不少语文公开课是“鸬鹚捕鱼”。课堂就是“池塘”，教师就是“渔人”，学生则是“鸬鹚”。表面上看，课堂热热闹闹，而深究起来，我们便会悲哀地发现：教师所要问的问题未必是孩子们真正需要解决的，而孩子们在三五秒中便能回答的问题也不是真正的好问题、真问题。孩子们在课堂上，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地跳入“渔人”指定的“水域”，跳下去，跳上来，“嘴”到擒来，周而复始。至于这跳上、跳下，只是一种熟能生巧，和真正的技能无关。
我们的课堂如果能够“翻转”过来，让“鸬鹚”自己去找鱼、吃鱼，“鸬鹚”找不到鱼了，或者吃鱼有困难了，“渔人”再给予指点、帮忙，变“命令鸬鹚捕鱼”为“带着鸬鹚主动捕鱼”。如此，我们的课堂也许会发生一些本质的变化。
从祖文的《神奇的阅读教室》一书中，我强烈地感受到了这种深刻的变化：教师倾尽全力建设精彩的课程，让学生在课堂中经历真实的学习，获得知识，形成技能。祖文的阅读课程，表现在环境课程、习惯养成课程、统整课程三个维度。
祖文的“阅读教室”有两大特点：一是小组座位自由组合。学生的位置，可以根据需要做不同形态的组合。二是教室里有5000多册图书。图书环绕的教室，就是小型图书馆。学生进入教室，犹如进入图书馆，徜徉在迷人的阅读王国。
不要小看这样一间“阅读教室”，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并且是不可估量的。在祖文的“阅读教室”里有各种各样的书，绘本、小说、童话、历史、传记，以及各类世界名著……丰富多彩的书，为学生自由阅读提供了方便。学生不用走进图书馆，伸手就可以读到大量的一流的书。与之配套的，是祖文的“自由阅读课”，我多次在祖文的微博记录中读到，孩子们最喜欢这样的“自由”阅读。“课程的丰富性，决定着生命的丰富性，课程的卓越性，决定着生命的卓越性。”（朱永新语）环境课程的丰富与卓越，对个体生命丰富与卓越的锻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习惯养成课程”是祖文阅读课程的一大特色。细读《神奇的阅读教室》第三部分，我强烈地感受到，祖文把学生学习习惯的养成，确立为他的阅读课程的基础。“学习”的习惯、倾听与专注的习惯、提问的习惯、讨论与分享的习惯、辨析的习惯、梳理的习惯，等等，这些习惯的养成，不是在一年时间内完成，而是有计划有侧重地渗透在各个阶段，螺旋式上升，逐步到位。祖文对学生学习习惯的养成与训练，是非常严苛的，他会不厌其烦地反复强化。这一点，我们从祖文的微博记录中也可以窥见一斑。
“统整课程”是祖文的“阅读教室”的核心。他的“统整课程”包括这样几个方面：教材内部的统整，教材与环境的统整，教材学习资源与课外学习资
源的统整，教师、学生、家长的
统整。
祖文的统整课程，最值得我们借鉴与学习的地方，是他对课文单元进行重组的做法。从《神奇的阅读教室》第四部分呈现的学习主题来看，祖文显然没有按照“人文”主题来整合，而是以提升儿童的学习力为出发点，将教材组合成适合儿童认知模式的若干个单元大主题，在主题的统帅下，最大限度地整合教材内部和教材外部的学习资源。从四年级所呈现的学习主题来看，所有主题学习的核心理念，都指向于“通过阅读去发现，在发现中学习”，尤其是把下册整册“学习之旅”界定为“发现之旅”，更为绝妙。教师和孩子们一起经历“发现景之美”“发现科学之真”“发现人性之美”“发现故事之善”。在发现的过程中，祖文经常让孩子们填写“KWL表”。通过填写“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我还想知道什么、通过阅读我知道了什么”等栏目，引导学生进行自主学习。这种基于经验和问题的KWL模式的学习，很大程度上，指向于学习策略的掌握。让学生在课堂上填写这些表格会花费很多时间，课堂会显得沉闷。但祖文不这样想，他说，只要孩子们在经历真实的学习，他自己愿意做一个“笨笨的老师”。其实，我更愿意把这样的课比作“静水深流”。可以想见，学生多次经历这样静静的学习，就会逐渐掌握资讯类文本的阅读策略。这样的学习，也因充分的自我发现和相互发现，充满了独特的魅力。
这样的发现之旅，真正体现了“以学为本”。在这样的阅读课堂上，孩子们不再是等待“渔人”下篙的“鸬鹚”，而是亲历了“自主探究——自我发现——分享成果”的全过程。老师，不再是“渔人”，而是学生的学习伙伴和组织者、激励者。尤为可喜的是，在祖文的“阅读教室”里，孩子们的学习不再局限于课本，而是向老师、伙伴以及周围的一切学习资源学习。
不单单是阅读课程充满着发现的快乐，祖文的作文课程，也是如此。从他的微博记录和所呈现的工作纸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祖文在读与写的一体化上做出了新的探索。他通常让孩子们在学习某个单元之前先自由作文，然后通过向书本学习、向伙伴学习、向优秀读物学习，不断地使学生学习、建构、提升，进而修改出最满意的作文。这个过程，既是写作的过程，又是阅读的过程。祖文，已经把阅读和作文真正打通了。
“阅读教室”让学生经历着真实的、丰富的、有意义的自我导向学习。学习，在学生身上真实地发生着。
二
一提起教师的专业成长，很多教师会认为公开课是成长的最佳路径。有多少教师，为了一节又一节的公开课，试教了一遍又一遍，挖空心思，殚精竭虑，“虐我千百遍，待你如初恋”。然而，如果有人追问：你所带的学生有什么特色？你有哪些值得我们借鉴的独一无二的课程？我想，这并不是所有的名师都能响亮回答的问题。其实，有底气这样回答的教师，也许他的公开课上得并不是很出色，但是，谁又能说他不是名师呢？可遗憾的是，这样的名师，其价值远远未被发掘。 我们很有必要对热衷于通过公开课获得成长的方式，做一番理性的审察。
芬兰教育全球第一。在芬兰，校长从不听教师的课，也没有公开课的说法。校长最重视的，是每年年初召开学术委员会，对教师的个性化课程进行评审。
被誉为“当代梭罗”的全美最佳教师雷夫·艾斯奎斯，在访华中屡屡提及美国没有公开课。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守望着自己的教室，默默耕耘。他的第56号教室和莎士比亚戏剧课程，成为了一种文化现象。
著名学者金克木先生在《国文教员》一文中，深情地回忆了他的私塾先生。金先生提到，这位国文教员的语文课，有这么几点值得关注：一是自编教材供学生阅读，二是让学生大量背诵名篇，三是适度精当的讲解。这位国文教员的课，绝不像我们的公开课那样“养眼”，但“养人”，培养出了像金克木这样的大师级人物。
反观当下中国教育界，观摩公开课已然成为一大盛事。讲课者你方唱罢我登场，听课者翘首企盼趋之若鹜。日常教研活动，比较固定的模式，往往是几位教师上几节课，然后大家就课论课，谓之研讨。
细细比照我们不难发现，当前国内的许多一线教师，专注于怎么把一节课上得漂亮。然而，无论是金克木先生的国文教员，还是芬兰、美国的教师，他们都十分专注学生的成长，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当然，这里所指“自己的课程”，是指教好基础课程前提下的自主开发的“师本课程”。
这样的教师，没有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研究一节课怎么上得漂亮上，而是埋首于个性化课程，努力将他们的才情、兴趣、爱好，融合在富有生命气息的“师本课程”中。这样的教师，也许上不出什么精彩的语文课，但他们的课程可以是精彩的。于他们来说，精彩的语文课程，不是完美的教科书，不是漂亮的课堂，而是教师本身。
所幸，越来越多的教师，专注于“师本课程”的研究，如常丽华的“小蚂蚁教室”，韩兴娥的“海量阅读”，丁慈矿的“对课课程”，周其星的“三叶草故事妈妈课程”，钱峰的“戏剧课程”，刘发建的“名家读本周课程”，刘敏威的“小红楼、小西游课程”……而祖文的“阅读
教室”，就是这些课程的典型
代表。
祖文的公开课上得很有特色，但远没有一些名师的课美轮美奂。祖文告诉我，他上公开课前从来不试教，他不在乎自己的课是否能赢得满堂喝彩。他的公开课，灵感大多源于平时给班里的学生上过的一些课，他想看看，其他班级学生呈现的学习状态与自己的班级相比有什么差异，对今后自己的教学有哪些借鉴意义。其实，祖文更想用自己的实践，给一线教师传递这样的朴素信念：教师，要把大多时间花在建设自己的课程上，而不要把太多的时间用于研究一节课怎么上。
那么，祖文的时间都花在哪儿了？每年寒暑假，是大部分老师修身养性、彻底休闲的时候。而祖文没有，他要反反复复地研究他的“工作纸”。 我常常在他的微信上看到这样的字样：“经过半个月的纠结，今天，终于把所有的工作纸都搞定了！”我曾经很好奇：祖文的工作纸为何需要花半个月时间才能完成？后来，终于看到了祖文带给我的一叠厚厚的工作纸。这工作纸，是教学计划，是备课本，也是学生的学习单。祖文把这三者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别小看这些工作纸，是“用教材教”“教师是教材的二度开发者”的生动诠释。
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于责备教材的不完美，却很少有人想着自己去合理地利用与改造这些不完美。祖文比较多地接触了台湾、香港的教科书和语文课程，他深知“三地”语文教科书都有着各自的特色与不完美。但他并没有“抛弃”教科书，而是在充分尊重编者的基础上将教科书进行了合理化的统整。
祖文的时间，还花在了记录“我的阅读教室”上。
只要你关注祖文的“我的阅读教室”微博，你就会惊叹于祖文的韧劲和真诚。一两天，一个月，坚持做一件事，不难。难的是，几年如一日，日不间断。更让人感佩的是，他不仅仅记录成功的案例，也记录失败的片段。一般的书写者，往往喜欢记录鲜活亮丽的一面，不愿意把失败袒露给他人。但祖文没有这样，他把整个探索的过程都真实地记录了下来。他深知，记录是为了反思，是为了做得更好。也因为及时记录，认真反思，这些年，祖文的不少案例、随笔、论文发表在了各类杂志上。他也成了《小学语文教师》杂志封面人物，全国各地请他讲课的邀约不断。
课程，改变了祖文的成长方式，让祖文成为了接地气的草根名师。
三
“阅读教室”改变了学生与教师的成长方式，带给了更多教师深刻的启迪：教师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在“师本课程”中促进师生的共同成长。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不断修炼自己。要爱读乐写，不断提升自己的语文学养，做到举手投足，信手拈来，皆是语文。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善于隐藏自己。要甘愿做一个“笨笨的人”，藏起自己的锋芒；要做报春使者，“俏也不争春”。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努力寻找自己。要少克隆名师公开课的一招一式，多思考自己有哪些优势，可以开发怎样的课程，让孩子们从课程中获得怎样的教益。
专注于自己的课程建设，教师要静心守住自己。要善于“咬定青山不放松”，自觉地警惕“浮浅的热闹”与“速朽的流行”，“板凳甘坐十年冷”。
我坚信，像祖文这样心无旁骛、虔敬地专注于课程建设的教师，一定会越来越多。语文教育未来的希望，也许就在这些甘于寂寞的草根教师的身上。
（作者单位：浙江杭州市下城区教师教育学院）
（责任编辑 张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