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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陈冲成为上影厂表演训练班最年幼的成员。“那是我第一次过集体生活,很新鲜。那时很多都是政治课,每天一大早起来,穿着大裆练功裤踢腿什么的,一群人混在一起很高兴,我们还看很多内部电影,那时看《魂断蓝桥》看得爱死了!”
电影《青春》开始筹拍了,谢晋来训练班挑女配角,陈冲够不上剧中男主角的“女友”年纪,成了这场竞技的局外人,她拿着一叠写满台词的纸,正在为别的女同学提词。
“那个小鬼叫什么?”谢晋用力看了看这个有点“逗”的小学员,她抿起的小嘴憨实倔强,笑里溢满无忌和明朗。好一个“哑妹”!就她了!陈冲被要求到聋哑学校体验生活,终于找到了角色的心理特征,在表演上取得巨大突破,这个清新的形象从成群的李铁梅、阿庆嫂中脱颖而出,唤起大众心底对纯真的向往。
《青春》放映后,陈冲成了明星,记者采访不断,今天招待会,明天拍封面,每天100多封观众来信,有时一天全花在回信上。学者家庭出身的陈冲不满足于表格上的“初中文化水平”,刻苦复习,硬碰硬地考进了上海外国语学院。考大学那个炎夏,她享受的唯一特权是离电扇最近的座位,走出考场,她的监考老师说了句英文:“能劳驾请你签个名吗?”
进大学半年,北影厂来学校邀请陈冲扮演“小花”,她被剧本吸引了=“虽然《桐柏英雄》讲的是战争,但是这个故事很有人情味。”带着衣物和课本,陈冲到了安徽外景地。
《小花》的扮演对陈冲是个考验,她与主人公属于不同的历史时代,除了通过读小说和回忆录了解当时社会,她还得反复揣摩角色个性。黄健中回忆:“‘兄妹相见’一场戏,十五呎长度的特写镜头,你在剪接机上检查她每呎胶片的表演,她从惊奇、判断、疑惑转为将信将疑吐出‘哥哥’二字,眼神所流露的每个情绪转换,都那么细腻、生动,简直惟妙惟肖。”
《小花》红遍了大江南北,陈冲当选“百花奖”最佳女演员,以她为封面的《大众电影》一时脱销。“有些小说当中会写,哎呀,这个小保姆长得有点像陈冲,哎呀,那个人长得像小花,当初我能理解这角色,但我不能理解它的重要性,现在我知道,它实际上已成为一种文化符号了。那个年代刚开始可以诉说亲情,而且兄妹间的感情是含蓄的,中国人概念中,情人也叫兄妹,有种暗暗的情愫。加上李谷一唱的那首歌,把这张脸给浪漫化了,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抒情力量。”
我迷恋悲剧,它陶冶人性
李安形容陈冲是“秤砣”,《色,戒》中麻将桌上的风云暗藏全靠她“压阵”。“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能演这角色,但经历那么多风雨,你就能理解易太太的承受力,那种承受带有侵略性。生活延续着它自己,用残酷和友善催化你成熟,沉淀所有人生经历,你就觉得自己是无敌的。”
当年,女儿成名过早,父母既欢喜又不安,希望她去国外读书,过正常生活。1981年,20岁的陈冲抛弃所有名利,赴美求学,随行箱子里一堆毛主席像章,她把最崇拜的理想主义带到了那个自由主义盛行的国度。
“刚到美国,每天早上刷牙,这牙膏味不一样,我就想哭,但我哭不出来。从女孩到女人,我都不喜欢哭。哪怕最脆弱的时候,我也不会让人看见。你知道,这世界一大群鲨鱼,你留一滴血都不行,过来就把你吃掉!人说,哎呀,陈冲那么自信,怎会有不安全感?我怎么会给你看见?人就那么回事:你越灰溜溜的,人家越整你。”
“在美国,钱的压力让你特不适应。”为了挣钱,陈冲和所有留学生一样到餐馆打工。“刚开始你没资格端盘子,只能做领位。我那老板是台湾人,每有客人来,他都指着我炫耀,‘这是大陆最最红的明星。’我简直无地自容,感觉有失国体似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久,陈冲找到一家选角经纪公司。“我的第一个角色没有台词,穿着中国旗袍,褂上写着‘台湾’,踩着高跟鞋走过舞台,就这样得到了演员证。”
1985年,《龙年》筹拍期间,陈冲受到好莱坞赏识,没想,竞争时却遇到了麻烦,“‘小花’要演个纽约记者,片中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