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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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春光明媚,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满眼都是花开,即使暂时没有花开的植物也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气味,空气中飘荡着生命交接的种种低调的仪式。
  突然发现阳光下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有些紧张,这样的突发事件让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有人在尖叫,仿佛一辈子就看到这么一个春天,仿佛所有的花朵今晚就注定要凋谢。
  我懒得动身,身体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上。闭一只眼,会想起曾经与自己有关系的女人,睁一只眼,会看到春天里似乎所有的女人都风情万种。
  有的人身体不可避免地不再那么年轻了,但内心的东西似乎更年轻了,而且悲催的是某些标准不是降低了,而是升高了,比如这个春天里自认为在享受孤独的某男,被春雷惊醒的某女,被喧嚣包围却越发寂寞的她或他……
  真有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出现了,我有点做梦的感觉,所以要睁开双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是对这个女人的大不敬。她恰到好处地有一个披肩,这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标志性的出场符号,然后是她那一袭花色与春天的色彩融为一体的裙子,刚好吹来一阵风,风的终点刚好是我的身体,实际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老实说,这样的距离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不知从何时起,凡是值得我打望的女人,都与橱窗里的那些衣架子别无二致。这个女人的脸在一个帽子的阴影里,时隐时现地暴露了她的年龄。
  狗尾草的春天
  她独自坐在那里。
  我独自坐在这里。
  好像这个春天里各自开放或即将凋谢的花朵,因为属于不同的枝头,可以相望却永远有一种难以缩短的距离,只等待风来宣告一个结果。
  丧家犬也有乡愁。我突然想起这句话。我得承认,一个人突然想起什么,往往这个与主题无关,那是因为精神暂时比较放松,这不是对任何人或任何事物进行褒贬。
  她掐了一根狗尾草。
  狗尾草也有春天。说这话的人不怎么出名,低调得人们只能记住他的这句话。
  她掐的是狗尾草的春天。
  一般有着落的女人不会有这个动作,我敢断定她是一个人。
  这个春天有点莫名其妙的燥热,想脱什么却没有准备好用什么来遮掩肉体,我无所适从。
  她也敢断定我是一个人。所以她走向了我:“喂,哥们,一个人啊!”普通话,扑面而来的热情大方,这是我曾经接触过的东北女人的开场白。
  “你怎么也是一个人啊?”我觉得这样问很多余,但是实在找不到其他语言了。
  “你也不是吗?”
  “我是应该一个人的,我习惯了。”
  “哈哈,你真的好可爱。”她笑得有些夸张,我被一个女人说“可爱”,好像某些方面已经完蛋了,究竟是哪些方面,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被对方在心理上占了优势,自己处于了被动。
  “被抛弃了?离婚了?不会是失业了吧?”
  我真的不明白,一个女人会这样不给一个陌生男人情面,而且还当着这么多知名和不知名的鲜花,当着这个艳俗而滥情的春天这样质问我。
  我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我固执地想,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关系即麻烦,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什么关系,往往就是麻烦的开始,结果往往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可能是过程,但过程往往美好而短暂,短暂得你都舍不得回味咀嚼。
  “你呢?”我显得自己都感觉得到意外的矜持与防守。很多人习惯躲在电脑屏幕后面,与一群人聊得河泛水乱的,在现实中相遇却显得语无伦次,甚至无语凝咽。我也不例外。
  我深知我的长相比较有欺骗性,但是从来就没有利用过这个优势,以至于某天发现有零星白发时懊悔不已。
  她根本就没有在意我说什么或不想说什么,她身上应该有一个煽情的情感故事,至少目前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并不煽情的故事
  她来自日照市。害怕我不知道这个城市,她强调说就是山东那个日照,离青岛很近。她太低估我的知识面了,还拿青岛来侮辱我。中学地理我一直是科代表,除了富饶优雅的四川盆地,我最嫉妒的就是山东,因为他们有一个日照市。
  在那个城市,她有称心如意的事业,周围的人对她众星捧月,我眼前掠过的是她曼妙的身材、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风风光光地穿过大街小巷的洒脱。
  有次,她外出写生,遇到一个德国人。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德裔美国人。故事由此展开,她得到了一个跨国恋情,失去的是自己心满意足的事业。
  她和他从日照到青岛,再从青岛到重庆较场口,再到重庆照母山下的一个什么英语学校。我终于壮着胆子认真看了她那张脸,我看到了什么?真不忍心现在立马说出来,容我缓和一下。
  说实话,我一般不去认真看女人的脸,我宁愿看自己这张脸,也可以承受打击,因为我即使素面朝天但天天敢看,它再有什么变化,视觉都被麻木了。
  阳光从她遮阳帽的细缝里漏在脸上,我只能说她长得比较慈祥,美女的痕迹比较深刻。
  “紧到看啥子嘛,没有看过美女啊?”她突然来了一句重庆话,把我吓得打冷战。
  “你这么乖,我不看也是浪费。”我想说“你这么美”,觉得太违心了,我承认,我这辈子做得最蹩脚的事情就是违心的事情做得太少了。“美”这个字就这么值钱吗,人家也没有要你出钱去买这个字来送给她啊,你连她叫什名谁都不知道啊,用这么认真的吗?
  “不过我年轻的时候真的很美,至少在日照市是数一数二的。”她一脸的回味,这样的表情真的很美,撇开那荡漾不去的斑纹,我十万个相信她是一个美人。
  这么一个美人被一个满身是毛的美国人沾上了,能不被摧残吗?我顿生羡慕嫉妒恨——多好的一窝小白菜啊,被猪拱了。
  话说这个美国人和朋友在重庆合伙开了一个英语培训学校,她却不怎么懂英语,所以心甘情愿地做了家庭主妇。
  为了嫁给他,她主动提出,和他去美国见了他的父母。   但是她却下不了决心和他去领取结婚证。
  她用“疯狂做爱”来形容、概括她和他热恋的程度,哪怕是在她每月“不方便的那几天”,甚至她事后发现她有孕在身的时候。
  至于怎样下定决心确定和他的婚姻关系,她的理解是,要怀上他的孩子。
  “这还不简单?”我像一个白痴似的反问。我这样说是有理由的,这个女人长得很丰腴,生育的基础条件比较好,而她喜欢的男人无论怎么看走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答案其实早已说了——他们疯狂做爱,她多次流产。“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啊。比如,你暂时避开他,回日照老家生了孩子再来。”我好为人师的一面又暴露出来了。
  “大哥,如果你是他的女人,你舍得离开他吗,说不定你离开半步,他就上了别人的床了。”我看到了她的落寞,发自内心的想为其抱打不平,却爱莫能助。
  我怎么又成了她“大哥”了。
  我问:“你几岁了?”
  “38。”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望着我,好像要我必须相信她是38,而不是28或48。
  38,请允许我口出狂言,对于一个女人来讲,那是一个即将告别烂漫青春的门槛,于一个自信的女人而言,那是她风华正茂最吸引男人的年龄。而现在我眼前这个女人,远远不及生活中我熟悉的38岁的女人们那么漂亮。
  但是,有一点绝对是真的,我一直都对38的女人心存感激与祝福。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现在,我不敢相信我还能不能怀上孩子。”
  “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要在对的时间干对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着她的讲述慢下来,我想我应该打破僵局了。
  本来我想向她讲讲我的过去,但我放弃了。因为我觉得,我的过去无论怎么糟糕也反衬不出她的风光,也无法安慰她如今的不如意。
  恍如隔世的错觉
  “你可以去我家里坐坐吗?”她突然说。
  看来她把我当成朋友了,的确,即使我是个色狼,也没有了狼性,所以她似乎不怕引狼入室。
  38,于我而言,是一个很敏感的年龄,我不知道她带我去她家会发生什么,我真的很警觉。我还是接受了邀请,不是因为她的诱惑,也不是在这样好的春光里的确应该干点什么。她站起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久坐的缘故,她有些恍惚,差点摔倒,还好我上前扶住了她。
  她的家就在照母山脚下,在幸福广场周边,是以北斗七星命名的商务楼。她住的居民楼,客厅里放有两个高低床,一张小桌子,我进去后无所适从,坐在床上立马被碰了头,只好撤出来坐在小凳子上。
  “租的房子,他说可能要去韩国办学,所以没有买房子。”她揭开桌上几个餐盒的盖子,露出几样没有吃完的菜,有一样是腊香肠。
  “我去炒几个菜,你就这里吃吧。”她看起来很贤惠。
  高低床、韩国办学、腊香肠……这些都不关我一毛钱的事情。但是我怎么来了这里呢?我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努力想找什么理由离开,突然发现智商真的不够用了。我开始总结了,凡是沾上与女人有关的事情,我的脑子就不好使了。
  我进卫生间给儿子她妈发了一个短信,叫她二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来,我就走人,就说接儿子。
  在这里,我必须坦白一下,这招在我不想继续喝酒或不想继续打麻将时也用过,他们都晓得我是有情况的人,都不会怎么劝我留下。
  她的头发散开了,系上了围裙,很有女人味。
  我百思不得其解,进厨房之前她把头发绑扎得紧紧的,像个中年妇女,进厨房后散开了头发,遮住了脸上的硬线条,顿时显得妩媚多了,至少年轻了十岁。
  我只给了自己二十分钟时间,有点后悔了。
  我想,她如果把处理头发这件事情倒过来,我一定会从一开始就诋毁那个美国人,一切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以我让人放心的长相和厚颜无耻的内心世界,一定可以有所作为。
  我敢把自己作为赌注,现在的她在很多男人眼里,属于漂亮女人的范畴。有的女人本来不怎么漂亮,但适合在阳光下欣赏,阳光可以修饰她们的缺点;而有的女人,阳光会暴露她们的缺点,这样的女人只适合在房檐下欣赏。
  显然,她属于后者。
  想到《廊桥遗梦》里那对中年人的一夜情的故事,我就不寒而栗,一来我不甘心承认自己是中年人,二来我一直搞不清楚一件事情:一夜里,除了可能会有很多性以外,怎么可能会有多少情?
  我坐在桌子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厨房里端出菜和汤,桌子上冒着香气四溢的热气,这一幕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这里什么都不属于我,都与我无关,我拼命地想立即离开。
  “哥们,你感冒了吗?”很不幸,被她看到了。她看着我说,“吃感冒药吧?”
  “没有,不。”我眼睛有点潮,只得背过身去。
  电话如期响了,我对她说,抱歉,我要去接孩子了。
  “哥们,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生活,你都要过好每一天,真的,感谢你陪了我一个下午,你是一个好人,但是你自己要努力,你是我在重庆遇到的最好的朋友……”她送我到电梯口,一点没有挽留的意思,这反倒使我心里特别受用——拖泥带水的分别都是让人心里别扭的。
  仅仅就这么几个小时,充当了一个完整的倾听者的角色,我就成为了她的最好的朋友?
  她的话语那么熨帖,电梯门把她漂亮的脸蛋剪辑定格进了我的记忆深处。
  我出电梯时,进电梯的是一个似乎是德裔的美国人。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也顺便关上了这个春天里刚刚发生的一段往事。
  大街上走着许多从山上下来的人们,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奔跑,有的孩子在背诵与春天有关的古诗。
  春风沉醉的夜晚就是这样的么?
  (编辑 高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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