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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对我国加入WTO五年来的国内收益和国际收益进行了全面评估，认为我们应当毫不动摇地坚持开放主义的原则，全面对外开放，通过全面开放、全面参与、全面合作实现全面提升，大幅度拓展国家战略利益；在确保经济安全的同时，要进一步提高对外开放的水平，在国际经济体系中发挥积极的建设性作用，并以国家长远战略利益和当前利益的有效结合为出发点，争取扮演具有主导性意义的负责任大国角色。
[关键词]中国对外开放加入WTO评估
[中图分类号]F1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623（2007）01-0068-06
[作者简介]胡鞍钢（1953—），辽宁鞍山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东京工业大学访问教授；门洪华（1969—），山东东营人，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教授，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日本经济研究中心访问研究员。
加入WTO五年来，我国创造了进出口贸易增长最快的世界记录，已经成为世界第三大进出口贸易国、第一大进口商品贸易贡献国和第二大出口商品贸易贡献国；我国不仅成为最大的劳动密集型制成品贸易大国，也迅速成为高技术产品贸易大国，已经显示出相当的比较优势、竞争优势。另一方面，中国没有出现重大的外部冲击和痛苦调整，成为所有加入WTO的发展中国家中成功实现向开放型经济转型的国家之一。中国的实际表现既超出外国人士和机构（包括WTO、世界银行、外国专家等）的预期，也超出我们自己的预期。
对加入WTO五年来的利弊得失进行评估，我们认为，中国不仅实现了重要的国内收益，还取得了积极的国际收益。基于此，我们应当毫不动摇地坚持开放主义的原则，全面对外开放，在确保经济安全的同时，要进一步提高对外开放的水平，在国际经济体系发挥积极的建设性作用，并以国家长远战略利益和当前利益的有效结合为出发点，争取扮演具有主导性意义的负责任大国角色。
一、中国加入WTO的国内收益
第一，贸易收益。对外贸易规模的扩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期。国家“十五”计划预计，到2005年对外贸易总额达到6800亿美元。实际上，2005年我国的贸易总量已达到1.42万亿美元，“十五”时期对外贸易额年平均增长率达到24.5%，高于1978～2000年的增长率（15.3%）。其次，我国在全球市场的份额明显上升，商品出口额占世界总额比重由2000年的3.9%上升到2005年的7.5%，中国商品进口额占世界总额比重由2000年的3.4%上升到2005年的6.3%①。我国在竞争最激烈的欧美日三大市场份额也是上升的，我国成为高技术产品出口第一大国，在全球服务贸易的份额大幅度增加（尽管其比重还小）。到2005年底，我国吸引外国直接投资额累计达到6224亿美元，其中“十五”时期累计实际吸引外国直接投资2741亿美元，占同期GDP总量比重的3.2%，占1979～2005年累计额的44.0%。我国2005年获取的国际资本（指进口额和外国直接投资额）占GDP的比重为32.4%，比5年前提高了10个百分点。此外，中国对外合同大幅度增长，从2000年149亿美元上升到2005年的340亿美元，其中以对外承包工程为主，为296亿美元。
第二，产业收益。对外贸易结构发生重大变化。具体表现在工业化加速，工业占GDP比重较高，2005年达到41.8%，工业制成品比重由2000年的89.8%提高到2005年的93.6%。2005年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达到2182亿美元，占总出口的比重达到28.6%，高于发达国家的水平。2005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进口额达到1977亿美元，占总进口的比重达到30.0%，占GDP比重的8.88%，远高于国内技术投入和交易额占GDP的比重①。农业产出保持了3.9%的增长率，高于“九五”时期3.5%的增长率，主要农产品生产量已经居世界第一位。我国新开放的所有产业都实现了快速增长，其中汽车业是中国增长最快的产业领域之一，2005年汽车产量达到570万辆，是2001年的2.4倍。我们陆续开放了电信、运输、会计、审计、法律等行业，银行业于2006年底全面开放。我们还放宽了中西部地区外商投资的股比和行业限制，有些领域已超过入世承诺提前开放。我国工业品关税水平已降到9.9%，如果考虑到加工贸易因素，实际不到5%，比一些发达国家还要低。在WTO的160多个服务行业中，目前中国已开放了100多个，接近发达国家的开放水平。旅游业开放直接产生国内外效应，中国的入境国际旅游人数2005年达到1.2亿人次，是2001年的1.35倍，国际旅游收入大幅度增长，“十五”时期年平均增长率为12.5%，中国居民出境人次2005年达到3103万人次，是2001年的2.55倍；据世界旅游组织（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2005年5月公布的数据显示，2004年中国国际游客（入境过夜旅游者）接待量达到4176万人次，占世界境外旅游市场的份额由2000年的4.5%提高到2004年的5.5%。电信收入大幅度增长，“十五”时期年平均增长率为20.5%。
第三，多种发展收益。主要体现在，一是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全国与进出口贸易和外资关联的直接和间接就业达到1亿人左右，涉及到农业与非农业就业，正规与非正规就业，非熟练与熟练就业，劳动密集与技术密集型的就业，低技能与专业技能就业人口等。农业劳动力出现下降趋势，2005年比2001年减少2600万人，农业劳动生产率增长27个百分点，年平均增长率为6.2%，是1985年以来最快的增长率。城镇就业人数不断提高，2000～2005年新增就业人数4180万人。二是对外税收收入增加，尽管关税税率不断下降，进口增长导致关税收入增长，2002～2005年期间累计关税税收为3737亿元；2005年外资工业企业税收1908亿元，占税收总额的6.6%。
第四，国内改革收益。进一步完善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首先，国内企业大大提高了市场竞争力。从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主要经济指标看，显示了国内企业的快速成长。2000年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为25.6%，2005年提高到39.6%；销售收入利润率2005年为6.0%，高于2004年全球500强公司销售收入利润率水平（为4.3%）。实际劳动生产率年平均增长率为18.5%，这可能是世界上劳动生产率增长最快的。可以认为，我国国有企业已经度过最困难的阶段，其市场竞争能力明显提高。2002年我国企业500强的营业收入占GDP的比例为63.6%，2005年达到86.0%。我国企业进入世界500强的公司数在明显上升，2002年仅为4家，2003年为9家，2004年为14家，2005年为16家（包括3家在香港和新加坡上市公司），在全球排名第6位。其次，国有商业银行总资产不断上升，到2005年达到20万亿元，相当于GDP比重的110%，不良资产占总资产比例明显下降；非国有银行存款占总存款比重由2001年的32.2%提高到2005年36.9%，非国有银行贷款占总贷款比重由2001年的28.7%提高到2005年的37.9%；外资商业银行总资产不断上升，到2005年达到6353亿元，相当于GDP比重的3.5%。政府改革取得重要进展。国家在“十五”计划中还专门制定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提高国际竞争力重点专项规划》。根据WTO的规则，我国政府清理并修订了约3000部法律、法规和部门规章，涉外经济法律体系不断完善，贸易政策的透明度不断增强。2004年我国颁布了《外贸法》，从法律上保障政府的管理和企业的经营活动符合WTO的基本原则。
当然，在获得入世收益的同时，必然要付出一定的成本和代价，承受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总体而言，我国加入WTO的负面影响比预期要小得多。相关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银行呆坏账率没有明显的改善；国有企业亏损额（特别是东北三省）有所上升，根据国资委提供的数据，中央企业共清查出不良资产3521亿元，其中可回收800亿～900亿元，预计损失的企业资产为16678亿元。从不良资产的构成看，企业应收款项的呆坏账约占资产损失总额的40%；企业因实物资产管理不善发生资产盘亏、毁损报废以及技术淘汰等造成的固定资产损失约占30%；企业因盲目投资、低水平重复建设、对外投资监管不力等造成的各种投资损失约占15%①。农业部门较低的收益率有所改善，但农民从农业中的经营性收入还比较低。关键性资源、能源的对外依存度上升，增加了风险和成本。贸易盈余、经常性账户和资本账户的盈余出人意料地增加，外汇储备大幅度增加，相应的机会成本也在大幅度增加。中国在海外尤其是美国购置的各种资产迅速增加，外汇汇率的变动有可能形成相当大规模的贬值或损失等。
二、中国加入WTO的国际收益
从世界历史与国际比较看，一个国家的崛起对全球经济和贸易增长具有显著的外部性。在给定的经济增长率条件下，一个国家的经济规模越大，它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就越大；在给定的经济规模的条件下，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率越高，它对世界的贡献率就越大；在给定的经济规模和经济增长率条件下，一个国家市场开放度越大，它对世界贸易和市场的贡献就越大，对它的贸易伙伴的外溢性就越强。
中国加入WTO之后，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进一步参与世界经济一体化和区域一体化，对世界和亚洲地区的影响越来越显著，为世界其他国家创造了新的巨大的发展机遇。
第一，对周边经济体的外溢效应。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不仅改善了本国13亿人口的物质生活水平，也为周边国家的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中国与东亚地区的一体化程度在迅速加深。中国周边经济体共计有24个②，2005年，中国是10个经济体的第一大贸易伙伴、6个经济体的第二大贸易伙伴、5个经济体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三者合计为21个经济体。我们估计，2010年，中国很可能成为周边所有经济体的前三大贸易伙伴之一，同时，以中国为最大贸易伙伴的经济体数量将进一步增加。
中国加入东亚经济一体化过程，带动了本地区内部贸易。据亚洲开发银行统计，2005年东亚地区的区域内比重已经占到总贸易量的54.5%，超过了北美自由贸易区（45.0%），低于欧盟（66.2%）；区域内贸易密集度（Intraregional Trade Intensity Index）为2.2，高于欧盟（1.7），低于北美自由贸易区（2.6）。中国也成为亚洲地区新的投资者。到2005年底中国对亚洲地区对外直接投资净额累计达到406亿美元。
中国的增长使得越来越多的东亚经济体从贸易自由化进程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从而提升了东亚整体竞争力和长期发展潜力。中国与周边不同发展水平的经济体同时保持着紧密的依赖关系，不同发展阶段的经济体都从中国加入WTO和经济崛起的历史机遇中获得巨大的外部动力。这种合作发展、和谐发展的态势已经深刻地影响了区域内的资源流向、投资流向、生产布局和贸易关系，并带动更多的国家以显著不同于欧盟和北美自由贸易区的第三种一体化模式，实现了经济一体化进程和共享繁荣式的发展。加入WTO五年来，邻国越来越认同，中国的迅速发展带动了周边国家的繁荣，中国在本地区扮演着越来越负责任的地区大国角色。
第二，对非洲经济贸易增长的正外部作用。非洲开发银行和经合组织《2005年非洲经济展望报告》（AFDB/OECD，2005）指出，总体来说，中国对非洲的经济影响是积极的，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第一，在全球宏观经济效应方面，2001年以来中国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每年都达到20%左右（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崛起预示着一轮由城市化与工业化所推动的“超级周期”，将导致至少为期10年的原材料价格攀升。2000～2004年全球主要原材料价格都出现上升，主要以原材料出口与世界经济挂钩的非洲从中国发动的“超级周期”中受益；第二，出口市场方面，中国对原材料日益增加的需求促使非洲出口从经合组织国家转向中国，2003年中国对于非洲国家原材料出口增长的平均贡献率达42%；第三，进口市场方面，自2000年以来，非洲从中国进口的平均年增长率为33%；第四，投资方面，中国增加了对非洲的投资，成为新的投资者。近年来中国已经在非洲49个国家建立了投资项目，总额超过10亿美元（根据国家统计局提供的数据，到2005年底中国对非洲地区直接投资净额累计达到160亿美元）。世界银行发表《非洲的丝绸之路--中国和印度的新经济前线》报告，称赞中国和印度推动南南贸易和投资成为全球经济发展中一个最显著的特征。该报告认为，中国和印度处于亚非贸易和投资的扩张中心，两国与非洲日益加强的商业联系给非洲提供了大量发展机遇。虽然中国和印度对非洲的投资传统上多集中于自然资源领域，但近来已经明显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并开始推进非洲企业融入跨国公司全球生产网络。非洲对亚洲的出口占非洲总出口的27% ，而在2000年仅为14%，同期非洲对欧盟的出口份额已经减半。
第三，对全球的外部性效应。首先，从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来看，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2006）计算，2000～2004年中国对世界GDP（按购买力平价计算）新增量的贡献率为23.1%，排在美国（17.1%）、欧盟（9.8%）和日本（3.9%）之前，成为第一大贡献者。其次，从中国对世界贸易增长的贡献来看，2000～2004年中国对世界商品和服务贸易出口额新增量的贡献率为11.3%，排在美国（24.1%）和德国（12.6%）之后，成为第三大贡献者；中国对世界商品和服务贸易进口额新增量的贡献率为11.2%，排在美国（10.0%）和德国（8.9%）之前，成为第一贡献者。我们估计，到2010年，中国将可能成为世界第二大商品贸易出口国，超过美国，排在德国之后；将可能成为世界第二大商品贸易进口国，超过德国，排在美国之后；届时，中国进出口额约占世界总量比重的1/10左右。
以上国内外收益分析表明，2001年我国加入WTO的决策是正确的；加入WTO之后我们采取的应对措施是及时的有效的；国内企业和产业积极应对开放市场和国际竞争的挑战也是卓有成效的。
加入WTO以来，中国与世界经济的相互依赖在加深，中国对世界的影响在迅速增加。实践表明，中国宏观经济即使小起小落，都会造成世界影响，宏观经济稳定不仅是国内公共产品，也是全世界的重要公共产品。这就要求我们的宏观经济调控不仅关注自身的利益，也要兼顾其他国家乃至世界的利益，在全球合作中实现宏观经济稳定。在日益开放、中国与世界更为一体化的条件下，保持宏观经济稳定的难度在增加，不仅要求高质量的宏观信息和调控能力，还需要与国际社会的紧密合作。
三、坚持互利共赢开放战略的基本原则
对外开放是我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是必须始终坚持的一项基本国策，任何条件下都不能动摇。这既是基于过去200多年闭关自守的历史教训，也是基于过去20多年改革开放的社会实践，还是基于我国的核心国家利益。我国的核心国家利益在于，积极争取较长时期的国际和平环境，创建一个历史上少有的良好的周边环境，充分利用世界战略资源，充分开辟世界出口市场，充分建立世界进口市场，形成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我们应当主动、积极担负起与自己发展实力相适应的、并有助于拓展发展空间、增强发展实力的国际责任和义务，不仅提供地区性公共产品，还要提供全球性公共产品，与国际社会分担公共产品。基于此，我们的全面对外开放，应以经济贸易为轴心和主要手段，实行经济外交和贸易外交，并确保中国的政治利益、安全利益，其核心在于更好地利用战略机遇期，最大限度地化解和减小国际风险，更好地利用有利的国际形势创造更大的发展机遇，最大限度地开发和利用国际资源，弥补国内发展的资源瓶颈。对外开放政策的根本点在于审时度势、战略谋划、整体运作，坚持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协调国际国内两大战略，实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实现全面开放、全面参与、全面合作、全面提升。
我国的对外开放战略是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是一种新型的合作的可持续的开放战略，它的核心和特点是：兼顾自身利益和世界利益，兼顾本国利益和别国利益，兼顾开放本国市场和开拓别国市场，兼顾对外竞争和对外友好，兼顾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兼顾扩大内需和利用外需，兼顾国内宏观经济和国际宏观经济稳定均衡，兼顾搭车利用和主动提供国际公共物品，兼顾国家实力和国际形象，兼顾对外开放和独立自主。
我国与发达国家已成为重要的利益相关者。首先，中国与美国的经济利益越来越相关，目前中国已经是美国国债的第二大购买国，未来中国有可能超过日本成为美国第一大国债购买国。美国是中国第二大出口市场，中国是美国第三大贸易伙伴，有可能很快成为美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美国是中国主要技术来源国。其次，中国与欧盟的经济利益越来越紧密，欧盟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中国是欧盟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再有，中国与日本的经济利益越来越一体化，中国是日本的第一大贸易伙伴，日本是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日本是中国主要技术来源国。因此中国与主要发达国家之间的相关利益越来越大，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能报复谁。
与此同时，我国与发展中国家的利益相关度在大幅度上升，中国需要大量的资源进口，还需要开拓海外发展中国家的市场，成为新的对外投资国，反过来发展中国家需要中国的出口市场和廉价的制成品进口市场，需要中国的对外援助和直接投资。
应当承认，我国的经济发展尤其是对外贸易等涉外经济活动，难免会触动和改变现有的国际经济秩序和利益格局，也会在一些领域给有关国家（既包括发达国家，也包括发展中国家）带来强大的冲击和竞争压力。事实上，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一直是遭受贸易摩擦最多的国家，而很大一部分贸易摩擦是由实际利益矛盾引发的。我们只有坚持互利共赢，才能保障对外开放基本国策持续贯彻下去，才能保障我国海外利益和事业的可持续发展，才能实现上述统筹兼顾互利共赢的对外开放战略。
坚持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其基本原则包括：
第一，主动参与原则。即参与几乎所有的国际组织，不管是全球性还是地区性的；积极参加富国俱乐部如八国集团、经合组织、国际能源组织等的活动，并要主动代表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促进南北合作，协调南北矛盾与冲突；积极参加发展中国家组织，积极促进南南合作、协调南南矛盾与冲突。
第二，积极合作原则。既要与发展中国家紧密合作，也要和发达国家主动合作，根据不同的国家利益（核心国家利益、重要国家利益、一般国家利益）来确定其原则性和灵活性。与发达国家的合作，要强调在当前机遇和挑战相互交织的形势下，世界各国迫切需要加强协调和合作，共同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要把握重点，强调技术合作的拓展、能源和环保合作的加强、农业和服务业的深化等方面。要鼓励扩大技术引进和加强国际合作，寻求新的合作领域、项目和方式，开展多种形式、多层次的科技合作。
第三，得道多助原则和先予后取原则。对发展中国家多援助、多帮助、多促进、多交流，进一步拓展互利共赢的经济合作，主动和单边向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开放市场，提供并增加更加切实可行的国际援助，减免债务；对周边国家多商量、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多协调，重在安邻，还要富邻。以上原则不仅体现在贸易上，还要体现在基础设施建设、减贫、保护环境、非传统安全、农业、信息产业、人力资源开发等方面，要积极促进多边和双边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并使之成为国家间和谐共处、共同发展的基础。要进一步强调，中国的发展将首先给周边国家带来巨大机遇，中国将积极推进与周边国家的交流协作，扩大利益汇合点，建立经济合作的制度性安排，探索出一条国家之间互利共赢的新型合作道路。
第四，主动开放原则。中国要主动开放国内产业和国内市场，实行越来越开放的“引进来”战略、自由贸易战略、自由投资战略、服务便利化战略、主动开放战略、单边开放战略，继续吸引外国直接投资。要实行越来越开放的“走出去”战略，简化对外投资手续，实行登记制和核准制，建立各种发展基金，鼓励中国企业增加对外投资，在更大的范围内利用和配置国际资源。
在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主导的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竞争环境下，我国的对外开放既是机会又是挑战，既有收益也有成本，尤其是国家经济安全成本，这些问题已经引起多方关注。与改革开放初期和中期相比，国家的经济实力、国际竞争力和抵御外部冲击能力明显增强。我国和周边国家（包括日本、印度和俄罗斯）的相对地位已发生根本性变化，与美国之间的相对差距大为缩小，中国和平发展的正面效应正在放大，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越来越主动地应对各方的挑战。无论是国内产业还是国内企业，市场越开放，竞争力就越强，安全性就越大，开放的收益就越高；反之，市场越保护，竞争力就越弱，安全性就越小，保护的成本就越高。因此，我们要从追求保护主义的国家利益走向开放主义的国家利益，从限制竞争的开放政策走向促进竞争力的开放政策。
四、在国际经济体系中扮演更加
积极的建设性角色
近代以来，中国一直在为实现两个尚未完成的转变而努力：从“中国之世界”向“世界之中国”转变，从世界体系的“局外者”向“局内者”转变。这一宏大历程以参与国际制度体系的深度和广度为标尺，它不仅事关中国的未来，而且关乎世界的前景。这一历程与中国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中叶的百年沧桑、1949年以来的中国现代化崛起相契合，构成中国历史长河中的重大转折。
参与国际制度体系是中国融入国际社会进程的核心。参与国际制度体系是一个社会化的学习过程，是重新认识自己和确定自身战略的过程，也是逐渐认识和熟悉国际制度、利用国际制度维护和拓展本国利益的过程。其中，最为显著的是，在国家实力和国际影响力有限的情况下，中国积极推动和不断扩大参与各种不同层次的多边国际制度，利用不同层次的国际制度就一些重大的国际问题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政策选择，向国际社会表明自己建设性地参与世界事务和国际体系的决心、愿望和能力，可以以此消除国际社会的疑虑，驳斥敌视者的攻击，并树立起建设性的负责任大国形象。中国吸取大国兴衰的历史经验，强调从东亚和周边地区经济一体化和贸易自由化着手，将加强区域性事务的参与和共同主导视为实现顺利崛起的战略思路之一，实际上确立了实现中国崛起的基本国际战略框架。
总体而言，中国是当前国际体系的主要受益者之一，当前国际制度体系基本满足中国在世界范围的利益拓展和利益诉求，中国不应当成为国际体系的挑战者（美国有时甚至将中国视为现状维持者），而是全球性国际制度积极的和建设性的参与者、区域性国际制度的建设者乃至领导者。
我国积极参与国际体系的战略核心目标应该是，创造和平、民主的国际环境，服务于中国发展的总体谋划，促进中国的国际化进程，使中国成为国际社会认同的负责任的世界大国，实现和平崛起的大战略。
要全面而积极地参与国际制度，使得现有国际制度朝着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发展，为中国实现“富民强国”的战略谋划创造适宜的国际空间；更好地体现“做国际社会中负责任的大国”的宣示，在国际制度体系内寻找共同利益，以打破“中国威胁论”，澄清对中国外交战略的误读，表明自己接受国际制度约束的正当态度，稳定外部世界对中国国际战略的预期，消除对中国发展的担忧；促使中国外交更加积极和具有建设性，向世界展示中国的传统思想的魅力和建设性倡议，增强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更多地承担起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领导责任；在国际制度体系内维护中国的主权和领土统一，实现国家的统一和民族振兴；积极参与国际制度的完善和发展，以中国的国家利益为依归，并对国际社会多元化进程、和谐世界的建设做出贡献。
入世五年来，中国积极参与多边贸易体制的活动，积极履行入世承诺，其成效不仅超出外国人士和机构的预期，也超出我们自己的预期。温家宝总理指出，中国的服务业开放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中国工业品关税水平比一些发达国家要低，而这种开放的正面影响是中国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三大贸易国、世界第一大外汇储备国。这是中国处于崛起的加速期的标志，也是紧紧抓住了战略机遇期的结果，中国迎来了通过全面开放、全面参与、全面合作实现全面提升、大幅度拓展国家战略利益的机遇。
基于开放形成的信心，我们应进一步推进国内改革，加快转变外贸增长方式，既要优化进出口商品结构，也要优化进出口地区结构；应在不违背国家利益的前提下，严格遵循国际组织尤其是WTO所制定的规则，同时也要主动参与国际规则的修改，以更好地实现国家战略利益的拓展；要秉承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加强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政策协调，深化合作关系，积极促进制度性合作安排，进一步优化国家经济利益拓展的国际环境，要充分利用世贸组织解决贸易争端的有效机制，妥善应对和解决各类贸易摩擦，进一步完善国内各方协调机制，防止过度竞争；为国家长远战略利益谋划，要进一步加强对外援助的力度，积极提供全球性和地区性公共产品（Public Goods），切实落实已有的承诺，加强负责任、建设性的国际形象的塑造能力。
（收稿日期: 2006-12-05 责任编辑: 垠喜）
[关键词]中国对外开放加入WTO评估
[中图分类号]F1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623（2007）01-0068-06
[作者简介]胡鞍钢（1953—），辽宁鞍山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东京工业大学访问教授；门洪华（1969—），山东东营人，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教授，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日本经济研究中心访问研究员。
加入WTO五年来，我国创造了进出口贸易增长最快的世界记录，已经成为世界第三大进出口贸易国、第一大进口商品贸易贡献国和第二大出口商品贸易贡献国；我国不仅成为最大的劳动密集型制成品贸易大国，也迅速成为高技术产品贸易大国，已经显示出相当的比较优势、竞争优势。另一方面，中国没有出现重大的外部冲击和痛苦调整，成为所有加入WTO的发展中国家中成功实现向开放型经济转型的国家之一。中国的实际表现既超出外国人士和机构（包括WTO、世界银行、外国专家等）的预期，也超出我们自己的预期。
对加入WTO五年来的利弊得失进行评估，我们认为，中国不仅实现了重要的国内收益，还取得了积极的国际收益。基于此，我们应当毫不动摇地坚持开放主义的原则，全面对外开放，在确保经济安全的同时，要进一步提高对外开放的水平，在国际经济体系发挥积极的建设性作用，并以国家长远战略利益和当前利益的有效结合为出发点，争取扮演具有主导性意义的负责任大国角色。
一、中国加入WTO的国内收益
第一，贸易收益。对外贸易规模的扩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期。国家“十五”计划预计，到2005年对外贸易总额达到6800亿美元。实际上，2005年我国的贸易总量已达到1.42万亿美元，“十五”时期对外贸易额年平均增长率达到24.5%，高于1978～2000年的增长率（15.3%）。其次，我国在全球市场的份额明显上升，商品出口额占世界总额比重由2000年的3.9%上升到2005年的7.5%，中国商品进口额占世界总额比重由2000年的3.4%上升到2005年的6.3%①。我国在竞争最激烈的欧美日三大市场份额也是上升的，我国成为高技术产品出口第一大国，在全球服务贸易的份额大幅度增加（尽管其比重还小）。到2005年底，我国吸引外国直接投资额累计达到6224亿美元，其中“十五”时期累计实际吸引外国直接投资2741亿美元，占同期GDP总量比重的3.2%，占1979～2005年累计额的44.0%。我国2005年获取的国际资本（指进口额和外国直接投资额）占GDP的比重为32.4%，比5年前提高了10个百分点。此外，中国对外合同大幅度增长，从2000年149亿美元上升到2005年的340亿美元，其中以对外承包工程为主，为296亿美元。
第二，产业收益。对外贸易结构发生重大变化。具体表现在工业化加速，工业占GDP比重较高，2005年达到41.8%，工业制成品比重由2000年的89.8%提高到2005年的93.6%。2005年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达到2182亿美元，占总出口的比重达到28.6%，高于发达国家的水平。2005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进口额达到1977亿美元，占总进口的比重达到30.0%，占GDP比重的8.88%，远高于国内技术投入和交易额占GDP的比重①。农业产出保持了3.9%的增长率，高于“九五”时期3.5%的增长率，主要农产品生产量已经居世界第一位。我国新开放的所有产业都实现了快速增长，其中汽车业是中国增长最快的产业领域之一，2005年汽车产量达到570万辆，是2001年的2.4倍。我们陆续开放了电信、运输、会计、审计、法律等行业，银行业于2006年底全面开放。我们还放宽了中西部地区外商投资的股比和行业限制，有些领域已超过入世承诺提前开放。我国工业品关税水平已降到9.9%，如果考虑到加工贸易因素，实际不到5%，比一些发达国家还要低。在WTO的160多个服务行业中，目前中国已开放了100多个，接近发达国家的开放水平。旅游业开放直接产生国内外效应，中国的入境国际旅游人数2005年达到1.2亿人次，是2001年的1.35倍，国际旅游收入大幅度增长，“十五”时期年平均增长率为12.5%，中国居民出境人次2005年达到3103万人次，是2001年的2.55倍；据世界旅游组织（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2005年5月公布的数据显示，2004年中国国际游客（入境过夜旅游者）接待量达到4176万人次，占世界境外旅游市场的份额由2000年的4.5%提高到2004年的5.5%。电信收入大幅度增长，“十五”时期年平均增长率为20.5%。
第三，多种发展收益。主要体现在，一是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全国与进出口贸易和外资关联的直接和间接就业达到1亿人左右，涉及到农业与非农业就业，正规与非正规就业，非熟练与熟练就业，劳动密集与技术密集型的就业，低技能与专业技能就业人口等。农业劳动力出现下降趋势，2005年比2001年减少2600万人，农业劳动生产率增长27个百分点，年平均增长率为6.2%，是1985年以来最快的增长率。城镇就业人数不断提高，2000～2005年新增就业人数4180万人。二是对外税收收入增加，尽管关税税率不断下降，进口增长导致关税收入增长，2002～2005年期间累计关税税收为3737亿元；2005年外资工业企业税收1908亿元，占税收总额的6.6%。
第四，国内改革收益。进一步完善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首先，国内企业大大提高了市场竞争力。从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主要经济指标看，显示了国内企业的快速成长。2000年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为25.6%，2005年提高到39.6%；销售收入利润率2005年为6.0%，高于2004年全球500强公司销售收入利润率水平（为4.3%）。实际劳动生产率年平均增长率为18.5%，这可能是世界上劳动生产率增长最快的。可以认为，我国国有企业已经度过最困难的阶段，其市场竞争能力明显提高。2002年我国企业500强的营业收入占GDP的比例为63.6%，2005年达到86.0%。我国企业进入世界500强的公司数在明显上升，2002年仅为4家，2003年为9家，2004年为14家，2005年为16家（包括3家在香港和新加坡上市公司），在全球排名第6位。其次，国有商业银行总资产不断上升，到2005年达到20万亿元，相当于GDP比重的110%，不良资产占总资产比例明显下降；非国有银行存款占总存款比重由2001年的32.2%提高到2005年36.9%，非国有银行贷款占总贷款比重由2001年的28.7%提高到2005年的37.9%；外资商业银行总资产不断上升，到2005年达到6353亿元，相当于GDP比重的3.5%。政府改革取得重要进展。国家在“十五”计划中还专门制定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提高国际竞争力重点专项规划》。根据WTO的规则，我国政府清理并修订了约3000部法律、法规和部门规章，涉外经济法律体系不断完善，贸易政策的透明度不断增强。2004年我国颁布了《外贸法》，从法律上保障政府的管理和企业的经营活动符合WTO的基本原则。
当然，在获得入世收益的同时，必然要付出一定的成本和代价，承受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总体而言，我国加入WTO的负面影响比预期要小得多。相关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银行呆坏账率没有明显的改善；国有企业亏损额（特别是东北三省）有所上升，根据国资委提供的数据，中央企业共清查出不良资产3521亿元，其中可回收800亿～900亿元，预计损失的企业资产为16678亿元。从不良资产的构成看，企业应收款项的呆坏账约占资产损失总额的40%；企业因实物资产管理不善发生资产盘亏、毁损报废以及技术淘汰等造成的固定资产损失约占30%；企业因盲目投资、低水平重复建设、对外投资监管不力等造成的各种投资损失约占15%①。农业部门较低的收益率有所改善，但农民从农业中的经营性收入还比较低。关键性资源、能源的对外依存度上升，增加了风险和成本。贸易盈余、经常性账户和资本账户的盈余出人意料地增加，外汇储备大幅度增加，相应的机会成本也在大幅度增加。中国在海外尤其是美国购置的各种资产迅速增加，外汇汇率的变动有可能形成相当大规模的贬值或损失等。
二、中国加入WTO的国际收益
从世界历史与国际比较看，一个国家的崛起对全球经济和贸易增长具有显著的外部性。在给定的经济增长率条件下，一个国家的经济规模越大，它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就越大；在给定的经济规模的条件下，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率越高，它对世界的贡献率就越大；在给定的经济规模和经济增长率条件下，一个国家市场开放度越大，它对世界贸易和市场的贡献就越大，对它的贸易伙伴的外溢性就越强。
中国加入WTO之后，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进一步参与世界经济一体化和区域一体化，对世界和亚洲地区的影响越来越显著，为世界其他国家创造了新的巨大的发展机遇。
第一，对周边经济体的外溢效应。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不仅改善了本国13亿人口的物质生活水平，也为周边国家的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中国与东亚地区的一体化程度在迅速加深。中国周边经济体共计有24个②，2005年，中国是10个经济体的第一大贸易伙伴、6个经济体的第二大贸易伙伴、5个经济体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三者合计为21个经济体。我们估计，2010年，中国很可能成为周边所有经济体的前三大贸易伙伴之一，同时，以中国为最大贸易伙伴的经济体数量将进一步增加。
中国加入东亚经济一体化过程，带动了本地区内部贸易。据亚洲开发银行统计，2005年东亚地区的区域内比重已经占到总贸易量的54.5%，超过了北美自由贸易区（45.0%），低于欧盟（66.2%）；区域内贸易密集度（Intraregional Trade Intensity Index）为2.2，高于欧盟（1.7），低于北美自由贸易区（2.6）。中国也成为亚洲地区新的投资者。到2005年底中国对亚洲地区对外直接投资净额累计达到406亿美元。
中国的增长使得越来越多的东亚经济体从贸易自由化进程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从而提升了东亚整体竞争力和长期发展潜力。中国与周边不同发展水平的经济体同时保持着紧密的依赖关系，不同发展阶段的经济体都从中国加入WTO和经济崛起的历史机遇中获得巨大的外部动力。这种合作发展、和谐发展的态势已经深刻地影响了区域内的资源流向、投资流向、生产布局和贸易关系，并带动更多的国家以显著不同于欧盟和北美自由贸易区的第三种一体化模式，实现了经济一体化进程和共享繁荣式的发展。加入WTO五年来，邻国越来越认同，中国的迅速发展带动了周边国家的繁荣，中国在本地区扮演着越来越负责任的地区大国角色。
第二，对非洲经济贸易增长的正外部作用。非洲开发银行和经合组织《2005年非洲经济展望报告》（AFDB/OECD，2005）指出，总体来说，中国对非洲的经济影响是积极的，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第一，在全球宏观经济效应方面，2001年以来中国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每年都达到20%左右（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崛起预示着一轮由城市化与工业化所推动的“超级周期”，将导致至少为期10年的原材料价格攀升。2000～2004年全球主要原材料价格都出现上升，主要以原材料出口与世界经济挂钩的非洲从中国发动的“超级周期”中受益；第二，出口市场方面，中国对原材料日益增加的需求促使非洲出口从经合组织国家转向中国，2003年中国对于非洲国家原材料出口增长的平均贡献率达42%；第三，进口市场方面，自2000年以来，非洲从中国进口的平均年增长率为33%；第四，投资方面，中国增加了对非洲的投资，成为新的投资者。近年来中国已经在非洲49个国家建立了投资项目，总额超过10亿美元（根据国家统计局提供的数据，到2005年底中国对非洲地区直接投资净额累计达到160亿美元）。世界银行发表《非洲的丝绸之路--中国和印度的新经济前线》报告，称赞中国和印度推动南南贸易和投资成为全球经济发展中一个最显著的特征。该报告认为，中国和印度处于亚非贸易和投资的扩张中心，两国与非洲日益加强的商业联系给非洲提供了大量发展机遇。虽然中国和印度对非洲的投资传统上多集中于自然资源领域，但近来已经明显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并开始推进非洲企业融入跨国公司全球生产网络。非洲对亚洲的出口占非洲总出口的27% ，而在2000年仅为14%，同期非洲对欧盟的出口份额已经减半。
第三，对全球的外部性效应。首先，从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来看，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2006）计算，2000～2004年中国对世界GDP（按购买力平价计算）新增量的贡献率为23.1%，排在美国（17.1%）、欧盟（9.8%）和日本（3.9%）之前，成为第一大贡献者。其次，从中国对世界贸易增长的贡献来看，2000～2004年中国对世界商品和服务贸易出口额新增量的贡献率为11.3%，排在美国（24.1%）和德国（12.6%）之后，成为第三大贡献者；中国对世界商品和服务贸易进口额新增量的贡献率为11.2%，排在美国（10.0%）和德国（8.9%）之前，成为第一贡献者。我们估计，到2010年，中国将可能成为世界第二大商品贸易出口国，超过美国，排在德国之后；将可能成为世界第二大商品贸易进口国，超过德国，排在美国之后；届时，中国进出口额约占世界总量比重的1/10左右。
以上国内外收益分析表明，2001年我国加入WTO的决策是正确的；加入WTO之后我们采取的应对措施是及时的有效的；国内企业和产业积极应对开放市场和国际竞争的挑战也是卓有成效的。
加入WTO以来，中国与世界经济的相互依赖在加深，中国对世界的影响在迅速增加。实践表明，中国宏观经济即使小起小落，都会造成世界影响，宏观经济稳定不仅是国内公共产品，也是全世界的重要公共产品。这就要求我们的宏观经济调控不仅关注自身的利益，也要兼顾其他国家乃至世界的利益，在全球合作中实现宏观经济稳定。在日益开放、中国与世界更为一体化的条件下，保持宏观经济稳定的难度在增加，不仅要求高质量的宏观信息和调控能力，还需要与国际社会的紧密合作。
三、坚持互利共赢开放战略的基本原则
对外开放是我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是必须始终坚持的一项基本国策，任何条件下都不能动摇。这既是基于过去200多年闭关自守的历史教训，也是基于过去20多年改革开放的社会实践，还是基于我国的核心国家利益。我国的核心国家利益在于，积极争取较长时期的国际和平环境，创建一个历史上少有的良好的周边环境，充分利用世界战略资源，充分开辟世界出口市场，充分建立世界进口市场，形成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我们应当主动、积极担负起与自己发展实力相适应的、并有助于拓展发展空间、增强发展实力的国际责任和义务，不仅提供地区性公共产品，还要提供全球性公共产品，与国际社会分担公共产品。基于此，我们的全面对外开放，应以经济贸易为轴心和主要手段，实行经济外交和贸易外交，并确保中国的政治利益、安全利益，其核心在于更好地利用战略机遇期，最大限度地化解和减小国际风险，更好地利用有利的国际形势创造更大的发展机遇，最大限度地开发和利用国际资源，弥补国内发展的资源瓶颈。对外开放政策的根本点在于审时度势、战略谋划、整体运作，坚持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协调国际国内两大战略，实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实现全面开放、全面参与、全面合作、全面提升。
我国的对外开放战略是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是一种新型的合作的可持续的开放战略，它的核心和特点是：兼顾自身利益和世界利益，兼顾本国利益和别国利益，兼顾开放本国市场和开拓别国市场，兼顾对外竞争和对外友好，兼顾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兼顾扩大内需和利用外需，兼顾国内宏观经济和国际宏观经济稳定均衡，兼顾搭车利用和主动提供国际公共物品，兼顾国家实力和国际形象，兼顾对外开放和独立自主。
我国与发达国家已成为重要的利益相关者。首先，中国与美国的经济利益越来越相关，目前中国已经是美国国债的第二大购买国，未来中国有可能超过日本成为美国第一大国债购买国。美国是中国第二大出口市场，中国是美国第三大贸易伙伴，有可能很快成为美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美国是中国主要技术来源国。其次，中国与欧盟的经济利益越来越紧密，欧盟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中国是欧盟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再有，中国与日本的经济利益越来越一体化，中国是日本的第一大贸易伙伴，日本是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日本是中国主要技术来源国。因此中国与主要发达国家之间的相关利益越来越大，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能报复谁。
与此同时，我国与发展中国家的利益相关度在大幅度上升，中国需要大量的资源进口，还需要开拓海外发展中国家的市场，成为新的对外投资国，反过来发展中国家需要中国的出口市场和廉价的制成品进口市场，需要中国的对外援助和直接投资。
应当承认，我国的经济发展尤其是对外贸易等涉外经济活动，难免会触动和改变现有的国际经济秩序和利益格局，也会在一些领域给有关国家（既包括发达国家，也包括发展中国家）带来强大的冲击和竞争压力。事实上，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一直是遭受贸易摩擦最多的国家，而很大一部分贸易摩擦是由实际利益矛盾引发的。我们只有坚持互利共赢，才能保障对外开放基本国策持续贯彻下去，才能保障我国海外利益和事业的可持续发展，才能实现上述统筹兼顾互利共赢的对外开放战略。
坚持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其基本原则包括：
第一，主动参与原则。即参与几乎所有的国际组织，不管是全球性还是地区性的；积极参加富国俱乐部如八国集团、经合组织、国际能源组织等的活动，并要主动代表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促进南北合作，协调南北矛盾与冲突；积极参加发展中国家组织，积极促进南南合作、协调南南矛盾与冲突。
第二，积极合作原则。既要与发展中国家紧密合作，也要和发达国家主动合作，根据不同的国家利益（核心国家利益、重要国家利益、一般国家利益）来确定其原则性和灵活性。与发达国家的合作，要强调在当前机遇和挑战相互交织的形势下，世界各国迫切需要加强协调和合作，共同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要把握重点，强调技术合作的拓展、能源和环保合作的加强、农业和服务业的深化等方面。要鼓励扩大技术引进和加强国际合作，寻求新的合作领域、项目和方式，开展多种形式、多层次的科技合作。
第三，得道多助原则和先予后取原则。对发展中国家多援助、多帮助、多促进、多交流，进一步拓展互利共赢的经济合作，主动和单边向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开放市场，提供并增加更加切实可行的国际援助，减免债务；对周边国家多商量、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多协调，重在安邻，还要富邻。以上原则不仅体现在贸易上，还要体现在基础设施建设、减贫、保护环境、非传统安全、农业、信息产业、人力资源开发等方面，要积极促进多边和双边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并使之成为国家间和谐共处、共同发展的基础。要进一步强调，中国的发展将首先给周边国家带来巨大机遇，中国将积极推进与周边国家的交流协作，扩大利益汇合点，建立经济合作的制度性安排，探索出一条国家之间互利共赢的新型合作道路。
第四，主动开放原则。中国要主动开放国内产业和国内市场，实行越来越开放的“引进来”战略、自由贸易战略、自由投资战略、服务便利化战略、主动开放战略、单边开放战略，继续吸引外国直接投资。要实行越来越开放的“走出去”战略，简化对外投资手续，实行登记制和核准制，建立各种发展基金，鼓励中国企业增加对外投资，在更大的范围内利用和配置国际资源。
在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主导的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竞争环境下，我国的对外开放既是机会又是挑战，既有收益也有成本，尤其是国家经济安全成本，这些问题已经引起多方关注。与改革开放初期和中期相比，国家的经济实力、国际竞争力和抵御外部冲击能力明显增强。我国和周边国家（包括日本、印度和俄罗斯）的相对地位已发生根本性变化，与美国之间的相对差距大为缩小，中国和平发展的正面效应正在放大，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越来越主动地应对各方的挑战。无论是国内产业还是国内企业，市场越开放，竞争力就越强，安全性就越大，开放的收益就越高；反之，市场越保护，竞争力就越弱，安全性就越小，保护的成本就越高。因此，我们要从追求保护主义的国家利益走向开放主义的国家利益，从限制竞争的开放政策走向促进竞争力的开放政策。
四、在国际经济体系中扮演更加
积极的建设性角色
近代以来，中国一直在为实现两个尚未完成的转变而努力：从“中国之世界”向“世界之中国”转变，从世界体系的“局外者”向“局内者”转变。这一宏大历程以参与国际制度体系的深度和广度为标尺，它不仅事关中国的未来，而且关乎世界的前景。这一历程与中国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中叶的百年沧桑、1949年以来的中国现代化崛起相契合，构成中国历史长河中的重大转折。
参与国际制度体系是中国融入国际社会进程的核心。参与国际制度体系是一个社会化的学习过程，是重新认识自己和确定自身战略的过程，也是逐渐认识和熟悉国际制度、利用国际制度维护和拓展本国利益的过程。其中，最为显著的是，在国家实力和国际影响力有限的情况下，中国积极推动和不断扩大参与各种不同层次的多边国际制度，利用不同层次的国际制度就一些重大的国际问题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政策选择，向国际社会表明自己建设性地参与世界事务和国际体系的决心、愿望和能力，可以以此消除国际社会的疑虑，驳斥敌视者的攻击，并树立起建设性的负责任大国形象。中国吸取大国兴衰的历史经验，强调从东亚和周边地区经济一体化和贸易自由化着手，将加强区域性事务的参与和共同主导视为实现顺利崛起的战略思路之一，实际上确立了实现中国崛起的基本国际战略框架。
总体而言，中国是当前国际体系的主要受益者之一，当前国际制度体系基本满足中国在世界范围的利益拓展和利益诉求，中国不应当成为国际体系的挑战者（美国有时甚至将中国视为现状维持者），而是全球性国际制度积极的和建设性的参与者、区域性国际制度的建设者乃至领导者。
我国积极参与国际体系的战略核心目标应该是，创造和平、民主的国际环境，服务于中国发展的总体谋划，促进中国的国际化进程，使中国成为国际社会认同的负责任的世界大国，实现和平崛起的大战略。
要全面而积极地参与国际制度，使得现有国际制度朝着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发展，为中国实现“富民强国”的战略谋划创造适宜的国际空间；更好地体现“做国际社会中负责任的大国”的宣示，在国际制度体系内寻找共同利益，以打破“中国威胁论”，澄清对中国外交战略的误读，表明自己接受国际制度约束的正当态度，稳定外部世界对中国国际战略的预期，消除对中国发展的担忧；促使中国外交更加积极和具有建设性，向世界展示中国的传统思想的魅力和建设性倡议，增强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更多地承担起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领导责任；在国际制度体系内维护中国的主权和领土统一，实现国家的统一和民族振兴；积极参与国际制度的完善和发展，以中国的国家利益为依归，并对国际社会多元化进程、和谐世界的建设做出贡献。
入世五年来，中国积极参与多边贸易体制的活动，积极履行入世承诺，其成效不仅超出外国人士和机构的预期，也超出我们自己的预期。温家宝总理指出，中国的服务业开放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中国工业品关税水平比一些发达国家要低，而这种开放的正面影响是中国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三大贸易国、世界第一大外汇储备国。这是中国处于崛起的加速期的标志，也是紧紧抓住了战略机遇期的结果，中国迎来了通过全面开放、全面参与、全面合作实现全面提升、大幅度拓展国家战略利益的机遇。
基于开放形成的信心，我们应进一步推进国内改革，加快转变外贸增长方式，既要优化进出口商品结构，也要优化进出口地区结构；应在不违背国家利益的前提下，严格遵循国际组织尤其是WTO所制定的规则，同时也要主动参与国际规则的修改，以更好地实现国家战略利益的拓展；要秉承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加强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政策协调，深化合作关系，积极促进制度性合作安排，进一步优化国家经济利益拓展的国际环境，要充分利用世贸组织解决贸易争端的有效机制，妥善应对和解决各类贸易摩擦，进一步完善国内各方协调机制，防止过度竞争；为国家长远战略利益谋划，要进一步加强对外援助的力度，积极提供全球性和地区性公共产品（Public Goods），切实落实已有的承诺，加强负责任、建设性的国际形象的塑造能力。
（收稿日期: 2006-12-05 责任编辑: 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