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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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要出去,由一班的语文老师来上一节课。’我是这么说的,然后那帮家伙‘噢噢噢噢’地就开始欢呼起来。”
  二班的老史一脸苦涩地对我们老曹说。
  “扑哧,哈哈哈!”我一个没忍住,老史狠狠瞪了我一眼。
  “老师,你的魅力之光已经照射到整个年级啦!”
  “嗯,今天记得跟大家说把《红楼梦》第58回复习一下……”
  老师,装什么装,你嘴角的微笑已经要压不住了。
  “上课!”
  “起立!”
  “同学们好!”
  “老师您好!”同学们拖着长调子懒懒地回答。
  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老曹在微笑。
  他站在讲台上,手撑着讲台微微欠身,八点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描摹着他垂下的牌子上“值班”的字样,微光在浮动,我们则因为睡眠不足而昏昏欲睡。
  传下来的小题狂做……“木一日”三个字桀骜不驯得一如数学考卷上的三个红叉。我心里一阵暗爽,递给后桌。
  “‘江河日下’和‘每况愈下’到底有个啥区别啊……”坐在我后面的木一日郁闷得想去撞墙。
  讲台上的老曹一手操着小题狂做,一手支在讲台上讲成语:“哎,昨天是情人节是不?我约了你们朱老师(男班主任)……”
  全班大惊失色:“老师,你你你……”不怀好意的笑声被压抑得很辛苦。
  “啊?不不不不是,我约他给我们各自的夫人买礼物!”
  他呆住,难得地笑了出来:“唉,我,我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学生在想什么……”
  “如果今天我再把礼物给我夫人,那就叫作‘明日黄花’了,懂了吗?”
  “噢,噢噢。”
  目的在这儿呢!木一日呆住,我们全部呆住。
  “玩笑我也开过了,坐直了!给我打起精神!”
  二月晚冬星期二的第一节课,困意竟一扫而空。
  二班比我们快上一节课,我们还在成语这儿醉生梦死,他们已投入到修改病句的怀抱。第二天,我下课后经过二班窗口,就听到老曹在上面声情并茂地讲定语的顺序。
  他一脚踏上讲台的台阶,飞速地从这边走到那边,急急地往窗外越来越大的嬉笑声瞄了一眼:“来来来,我举个例子啊,‘我,是咱们学校的一位教龄十年不到的年轻的……’”
  不知下面谁来了句:“帅气的。”
  老曹马上如释重负:“哦,终于等到了。”
  二班那帮视下课为生命的家伙顿时哄堂大笑,几个人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而我站在他们的后窗口,身后是嘈杂的打闹声,想:“样子好傻啊,嗯?等一下,我们班不会每堂语文课也都是这样的吧?”
  身后几个三班的女生也在往二班瞄:“那个是一班的语文老师吧?”
  “对啊,听说他超帅的。”
  我一个趔趄,赶紧往班里奔,一阵恶寒的同时还有点小骄傲:这么帅的语文老师,是一班的哦!
  日子就在数列和成语之中过得飞速,篮球场上的男孩儿们多了起来,我们课间从高三北楼传来的英语听力频繁了起来,六月即将来临,毕业季,就这么开始了。
  “你们搞什么?这次月考数学平均分比二班低了!低了!低了啊!你们怎么回事?期末就要市统考了,外面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班刷题刷红了眼要跟你们干架,这样的状态,你们凭什么?”
  老班拍着桌子在怒吼,哪怕每次考完试他都要来这么一出,我们却依旧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拯救了我们。
  老班矗立在讲台上毫无要走之意:“今天不布置日常的白皮了。”台下鸦雀无声,我暗叫不妙。
  “今天布置九道题,月考补充习题!”果然,大家都不再相信老班的套路,连叹息和抱怨都省了,我们,必须要习以为常。
  预备铃响过,老曹奔过来,看到老班:“数学课吗?”
  老班:“你给吗?”
  老曹:“不给。”
  不知谁说了一句:“打一架吧,谁赢谁上。”我们憋笑憋得有点辛苦,老班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摆摆手走了。
  老曹叹了口气:“你们要乖点啊!”
  那个凉风习习的晚上,我们在里面解题,老班与老曹一同站在外面把着栏杆乘凉,那两个背影,在夜色里静静伫立着。我忽然明白,他们身上、我们身上都背负着些什么了。
  六月一号这个日子,哪个小朋友都没有我们这帮巨型儿童兴奋,大概是因为再也没有了庆祝的权利,所以可以为老不尊地讲一句:“我今年三岁,给糖!”
  就连老班也不得不拿出点表示:“我觉得在人生中啊,大家还是少一点计算吧,保持天真与纯洁,所以,今天就不布置数学作业了!”
  我们惊讶得鸦雀无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雷动的掌声。
  下一节语文课,曹老师毫无形象地奔进教室:“你们朱老师剛才一脸亏大了地对我说他没布置数学作业,想想还有点心痛。我说,既然你都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布置语文作业了!”
  “呜哇!真的吗?”我们在下面大笑欢呼,相互击掌,笑容灿烂。
  等到大家都静下来,老曹抱起胳膊说:“我觉得哪怕你们到八十岁,也可以保持这样的坦诚,毕竟你们现在高一了,却还在玩鬼抓人的游戏。”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第三组同学的日记本。
  “我是多么希望你们能一直拥有这样的坦诚,虽然总有一天你们会失去它的。”这句突然的话有一种我们还读不懂的忧伤。
  “吱呀!”我推开办公室的木门,朝第二个办公桌走去。
  “老师,我们打算下节研究性学习,办一个六一联欢会,朱老师同意了哦!”
  “那我就无法有意见了。”
  “你来吗?我们要玩游戏哦!”
  “玩什么?鬼抓人?要我来扮鬼吗?”他笑了,看着我,摇了摇头。
  那节没有老师的研究性学习上,我们把桌子排成圆圈,含着棒棒糖,黄昏的余光洒在我们身上,浮动的粉尘,放肆的大笑,所有的同学眉眼灿烂夺目。那一刻,我感动得快哭了,真是最好的我们。
  刚好盘点到我小时候把洗衣粉当奶粉喝的光辉过往,老曹就被我发现站在后窗台,笑得一派坦诚。
  随着六月的雨季开始,期末考试结束后的分班来了,那个认真地告诉我们要好好记日记的老师,那个在课上喜欢开玩笑的老师,那个风雨无阻每天课前向我们问好的老师,会留下来继续陪着高一(1)班,却要永远离开我了。
  我不愿意用“永远”这个词,它太过决绝与悲伤,可也只有这个词,能表达我所有的不满,没错,就是不满!我的语文老师,曾经给过我承诺:如果我愿意选文科,他也愿意教文科。可现在我选了文,代价却是离开笑容那样灿烂的同学和那样棒的老曹和老班。我很难过。
  我永远忘不了高一的最后一天,家长会结束后,我填下志愿表,班里人声喧闹,我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在前后左右的安慰声中我好不容易止住泪水,走到另一个班级门口,看到被家长团团围住的老曹,大声地叫他:“曹老师!”
  他惊讶地转过头。
  我厚脸皮地完全不顾周围家长的目光,慢慢地说:“老师,再见。”
  老曹反应过来,就像他的第一节语文课上那样微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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