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诗仙金陵情

来源 :古典文学知识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762106005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四游金陵忧国伤时
  唐玄宗天宝六年(747),李白带着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第四次踏上金陵的土地。开元、天宝年间,李白已诗名满天下,名臣贺知章更是赞赏备至,称其诗可以“泣鬼神”,呼之为“谪仙人”,会同其他权贵极力向朝廷荐引。于是,天宝元年(742)八月,玄宗诏令李白进京,李白闻之欣喜若狂:“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进京》)据段成式《酉阳杂俎》载:“李白名播海内,玄宗于便殿召见。神气高朗,轩轩然若霞举。上不觉忘万乘之尊,因命纳屦。白遂展足于高力士曰‘去靴’!力士失势遽为脱之。”可见玄宗皇帝确实礼遇有加,召见于金銮殿,奉为侍诏翰林学士。然而,李白梦寐以求的宫廷生活,实际有何作为呢?无非是随侍帝后到骊山温泉宫,奉诏写些《宫中行乐词》《清平调词》等,说几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帝王带笑看”之类颂歌,博得帝王的欢心和赏赐,与李白“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的政治理想相去远矣!时间一长,李白发现自己就如同汉代司马相如之流,被上面俳优蓄之,装点门面而已。于是,对宫廷翰林生活大失所望,加之生性狂放,贪杯好酒,得罪了张垍(玄宗女婿)、高力士等朝中权贵,不断遭到谗毁和排挤。李白志在匡君济世,而玄宗意在点缀太平,君臣志趣南辕北辙,终于在天宝三年(744)春被玄宗“赐金还山”——实际就是被逐出朝廷,结束一年多的翰林生涯。是年44岁的李白视之奇耻大辱,愤而出京后取道蓝田、商洛、武关一线,又开始浪迹天下的生活。诗人不幸诗歌幸,李白就在这段时期的漫游中,与杜甫、高适相遇、相知,结为挚友,他们同游梁宋、齐鲁,诗歌唱答,彼此多有不朽佳作问世,堪称唐代诗坛的一段佳话!
  李白独自南下吴越,于天宝六年春到达难以忘怀的金陵,以求抚慰受伤的心灵。虽说过去几年了,但“赐金还山”的政治阴影,功名心和自尊心受到的伤害,始终难以愈合平复。所以,故地重游却无重游之乐,目之所及,唤起的不是欢愉、激情、雅兴,而是惆怅、伤感和愤愤不平。且看李白四游金陵的作品:“春光白门柳,霞色赤城天。去国难为别,思归各来施。空余贾生泪,相顾共凄然。”(《金陵送张十一再游东吴》)“此地伤心不能道,目下离离长春草。送尔长江万里心,他年来访南山老。”(《金陵歌送别范宣》)“我固侯门士,谬登圣主筵。一辞金华殿,蹭蹬长江边。”(《送杨燕之东鲁》)等等。在李白看来,朝廷中权奸当道,皇上受到蒙蔽,正直才识之士,如同泪洒汉室的贾生(贾谊),蹭蹬江边的自己,都难以立足,难以有所作为的,除了凄然叹息,空怀一颗“万里心”,亦无可奈何,“相顾共凄然”!李白身在金陵,心忧大唐国势危殆,因而他的笔下,写景叙事,俱着苍凉之色;抒怀寄慨,每多黍离之悲!
  如果说李白此行稍有宽慰的事情,就是在金陵与故交崔与甫不期而遇。崔氏字宗之,本为朝廷侍御史,潇洒多才,与李白、贺知章、张旭等同列为“酒中八仙”:“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杜甫《饮中八仙歌》)两人相见喜出望外,李白在把酒言欢中得知,崔成甫也遭权奸谗毁,由朝中侍御史贬至洞庭湖边的湘阴小县。他们可谓同病相怜,又强颜欢笑,互相赠诗以释怀。崔诗曰:“我是潇湘放逐臣,君辞明主汉江边。天外常求太白老,金陵捉得酒仙人。”(《赠李十二白》)李诗曰:“严陵不从万乘游,归卧空山钓碧流。自是客星辞帝座,无非太白醉扬州。”(《酬崔侍御》)他们引古代屈原、严陵的典故,将罢黜和贬官之事一笑了之,然而在故作轻松、诙谐、旷达中,却难掩报国无门、天下沦落的不平和伤感。要说李白此游的忧国伤时,最能代表其心境和艺术风格的,当属脍炙人口的七律《登金陵凤凰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凤凰台在城南凤凰山上(原址已不存,约在今集庆门附近),相传南朝刘宋永嘉年间,有凤凰飞集于此,朝廷视为祥瑞吉兆,大兴土木,高筑台阁,山和台由此得名。有人说此诗是李白欲与崔颢的《登黄鹤楼》一争高低,那真是小看了此诗的思想和艺术价值。李白登台远眺,怀古思幽,恍然领悟了一个宇宙和人世间的法则:一切世俗的繁荣浮华都是短暂易逝的——那吴国宫廷的奇花异草,已成一片荒芜废墟;而晋代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成枯坟朽骨一堆!惟有自然造化给金陵城得天独厚的景观,才是永恒不灭的大美——那或隐或现、半隐半现的“三山”(江边三山,或指城西清凉山、城东覆舟山、城北幕府山),那江水与淮水相隔、草长鹭飞的白鹭洲,将永远气象迷离而壮丽!尾联更是神来之笔:由六朝帝都金陵联想大唐帝都长安,再暗用“邪臣之蔽贤,犹浮云之障日月”(陆贾《新语·慎微篇》)的典故,巧妙影射了大唐王朝军人前严峻的时局:皇帝被蒙蔽,奸邪当道,正直之士报国无门,岂不令诗人忧愁万端、痛心疾首!明乎此,我们把此诗作为李白四游金陵忧国伤时的结束篇,也就顺理成章了。
  五游金陵歧路彷徨
  天宝十三年(754)春,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导致54岁的李白第五次游金陵。故事是这样:山西王屋山有个士人魏万,也叫魏颢,号王屋山人,是李白的铁杆崇拜者,据李白《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山》诗序云:“见王屋山人魏万,云自嵩历兖,游梁入吴,计程三千里,相访不遇,因下江东寻诸名山,往复百越,后于广陵一面,遂乘兴共過金陵。”也就是说,这位超级“李粉”魏万,不辞三千里迢迢行程,从河南到山东,再到江苏、浙江,跋山涉水,餐风食露,一路追寻、探访李白的踪迹,终于在扬州见面。这对有家难回、有国难报、处于人生低谷的李白来说,无疑是莫大感动、兴奋和激励!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就乘兴共游金陵,其兴高采烈之状,可见于魏万的《金陵酬翰林谪仙子》:“一长复一少,相看如兄弟。畅然意不尽,更逐西南去。同舟入秦淮,建业龙盘处。”李白有感于魏万的真诚和热情,拿出所藏的个人文稿,交给魏万编集作序。魏万亦不负重托,精心编成《李翰林集》,并作序传于后世,其中还记载了不少李白的家庭状况和趣闻逸事,是后世研究李白的重要文献之一,堪为文坛的一个传奇佳话。   魏万北返后,李白独留金陵,热闹之后又处于落寂、郁闷中。就在不久前,李白曾去过安禄山的势力范围幽州,目睹安军的凶横、猖獗和无法无天,预感到一场大叛乱、大灾难迫在眉睫。他能有何作为呢?“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心知不得语,却欲栖蓬。”(《忆旧游书怀》)国难临头,自己被逐出朝廷,已非可以进谏的翰林学士,知而不能言,言而无人听,只能流落江湖,栖居东南的金陵,作为一个有爱国心、责任感的诗人,李白的内心痛苦而彷徨!就在这时刻,故交江宁县令杨江宁给予李白诸多宽慰和照料,他们饮酒歌吟,诗文酬答,畅游金陵的湖光山色,使李白权且放下人生的不愉快,诗兴大发,连写了《春陪杨江宁及诸官宴北湖感古作》《宿白鹭洲寄杨江宁》《金陵阻风雪书怀寄杨江宁》等诗。试读《宿白鹭洲寄杨江宁》:朝别朱雀门,暮栖白鹭洲。波光摇海月,星影入城楼。望美金陵宰,如思琼树忧。徒令魂入梦,翻觉夜成秋。绿水解人意,为余西北流。因声玉琴里,荡漾寄君愁。朱雀门、白鹭洲,这些南京人耳熟能详的景观,在好游、善游的诗人笔下,表现得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诚如《韵语阳秋》评曰:“白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胜景,终年不移,往来牛斗之分,长江远山,一泉一石,无往而不自得也。”然而,就在美景胜境中,他始终不忘个“愁”字——对国家局势的焦虑,对怀才不遇的悲愤,对路在何方的彷徨,总是驱之不去,萦绕心头!这种抹不去、说不尽的愁闷意绪,更含蓄而深沉地诉诸小诗《劳劳亭》: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劳劳亭在金陵南门外,为三国东吴所建,古人常以此作为离情别绪的题材。但李白此诗与众不同,不说离别的人和事,只说离别之地的风和柳,立意更为高妙和超脱,更富有象征和隐喻意义。正如屈原《九歌·少司命》所说“悲莫悲兮生别离”,李白的“伤心”和他的“苦”,不为具体的、个别的人或事,其内涵一是自己漂泊一生,功业无成,而青春一去不返;二是大唐国势堪忧,繁荣和强盛也将随风而去!李白四顾茫然,歧路彷徨,决定离开金陵寻求新的人生之路,也将进入更为多灾多难的暮年!
  六游金陵生命绝唱
  唐上元二年(761)夏天,李白带着政治失意和衰病之躯,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到金陵。如果说天宝初年的“赐金还山”是李白第一次政治大挫败,在天宝末年的“安史之乱”中又经历了一次更为惨痛的政治大挫败。天宝十四年(755)十一月,安禄山叛乱于范阳,并很快占洛阳,破潼关,陷长安,唐玄宗仓皇逃往四川,大唐王朝一片混乱,太子李亨自行即位于甘肃灵武,改元“至德”,是为唐肃宗。而另一位皇子永王李璘,则在湖北江夏招兵买马,组建了一支实力雄厚的水师,沿长江东下,与北方的肃宗朝廷分庭抗礼。在南方流亡避难的李白,岂知那些宫廷争斗的灰暗内幕?他怀着平叛报国的一腔热诚,在江西九江应召加入永王幕府。李白对政治热情而又幼稚,不知底细就创作了一组格调高昂的《永王东巡歌》,成为日后附逆的“罪证”。其第四首写到了金陵:龙盘虎踞帝王洲,帝子金陵访古丘。春风试暖昭阳殿,明月还过鹊楼。李白对金陵感情颇深,所谓“春风试暖昭阳殿”,似乎主张迁都金陵,或者建议永王李璘以金陵为根据地,积蓄和壮大力量,然后再北上一举荡平安史叛军。但此议未被永王采纳,水师继续东下,终于在镇江、扬州爆发了一场内战。忠于肃宗朝廷的吴郡采访使李希言和广陵采访使李成式联合击溃了永王水师,永王兵败后被杀,李白则从丹阳狼狈逃亡,有《自丹阳南奔道中》诗记其事。李白逃到九江彭泽后自首,以附逆之罪投入狱中。他意在平叛报国,却不料成附逆大罪,内心极为悲愤,在狱中作《百忧草》《万愤词》等诗作,诉说“泪血地面成泥,狱户春而不草”的悲惨境况。然天怜英才,李白得到贵人相助,尤其是直接审理其案的御史中丞宋若思,认为他是误上贼船,为之辨诬昭雪,释放出狱,并纳入自己幕府。李白感激涕零,又精神亢奋地写出名文《为宋中丞请都金陵表》:今自河以北,为胡所凌;自河之南,孤城四垒。大盗蚕食,割为鸿沟;宇宙屼屼,昭然可睹……臣伏见金陵旧都,地称天险,龙盘虎踞,开扃自然。六代皇居,五福斯在;雄图霸迹,隐轸犹存;咽喉控带,萦错如绣。天下衣冠士庶,避地东吴,永嘉南迁,未盛于此。这真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提议,为金陵古城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果此议成真,历史将被改写,大唐或许出现又一个南北朝局面!然而大唐气数未绝,由于叛军内讧和官军反击并大获全胜,相继收复长安和洛阳,没有迁都必要了。不过,局势的稳定却是李白的危机,朝中权贵仍然要追究他的“附逆”,最终被判“流放夜郎”(今贵州遵义一带)。幸运的是,李白流放至三峡的途中,遇到朝廷大赦,他大喜过望,立刻东下江陵,一气呵成《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李白在江陵、江夏、潇湘等地流浪几年,他反复思考:何处是归宿?还是六朝古都金陵好!
  李白在金陵得到昔日好友崔成甫的热情接待和悉心照料,据《旧唐书·李白传》载:“乃浪迹江湖,终日沉饮。时侍御史崔宗之(即崔成甫)谪官金陵,与白诗酒唱和。尝月夜乘舟,自采石达金陵。白衣宫锦袍,于舟中顾瞻笑傲,傍若无人。”李白似乎悟透了人世,看穿了人生,完全抛开从军、逃亡、入狱、流放、遇赦等种种坎坷和磨难,重新恢复少壮时代“顾瞻笑傲”“傍若无人”的狂放个性和气质!这在长题长诗《玩月金陵城西孙楚酒楼,达曙歌吹,日晚乘醉着紫绮裘乌纱巾,与酒客数人棹歌秦淮,往石头访崔四侍御》中表现得尤为鲜明、生动:昨玩西城月,青天垂玉钩。朝诂金陵酒,歌吹孙楚楼。忽憶绣衣人,乘船往石头。草裹乌纱巾,倒披紫绮裘。两岸拍手笑,疑是王子猷。酒客十数公,崩腾醉中流。谑浪棹海客,喧呼傲阳侯。半道逢吴姬,卷帘出揶揄。我忆君到此,不知狂与羞。一月一见君,三杯便回挠。舍舟共连袂,行上南渡桥。兴发歌绿水,秦客为之摇。鸡鸣复相招,清宴逸云霄。赠我数百字,字字凌风飙。系之衣裘上,相忆每长谣。先在西城赏月把玩,再到酒楼狂歌痛饮,通宵达旦,醉意朦胧,衣冠不整,又去棹歌秦淮河,谑浪喧呼,半道碰上吴姬歌女,亦不忘卷帘探头,嬉笑调情一番……礼教的礼仪羞耻全丢在一边了,人生的落魂和苦难也抛之九霄云外,早年的风流诗仙形象,似乎在金陵宽容的怀抱中复活了!这究竟是李白故作旷达、任性、放纵,还是生命暮年的回光返照?   李白在金陵还有一个惊人之举:他听闻太尉李光弼出镇临淮(今安徽蚌埠一带),将引兵东南,掃荡安史残余势力和地方上的叛乱,精神为之一振,竟不顾年迈体弱,毅然北上从军,可惜半道病发,无奈返回金陵,作长诗《闻李太尉大举秦兵百万出征东南,懦夫请缨,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还,留别金陵崔侍御十九韵》以记其事:秦出天下兵,蹴踏燕赵倾。黄河饮马竭,赤羽连天明。太尉杖旄钺,云旗绕彭城。三军受号令,千里肃雷霆。函谷绝飞鸟,武关拥连营。意在斩巨鳌,何论鲙长鲸。恨无左车略,多愧鲁连生。拂剑照严霜,雕弋鬘胡缨。愿雪会稽耻,将期报恩荣。半道谢病还,无因东南征。亚夫未见顾,剧孟阻先行。天夺壮志心,长吁别吴京。金陵遇太守,倒屣相逢迎。群公咸祖饯,四座罗朝英。初发临沧观,醉栖征虏亭。旧国见秋月,长江流寒声。帝车信回转,河汉复纵横。孤凤向西海,飞鸿辞北溟。因之出寥廓,挥手谢公卿。这是李白生命的绝唱,称得上“烈士暮年,壮心不忆”!他对李太尉大军威武雄壮的赞美,实质就是对朝廷、对国家军队的赞美,他希望大唐帝国重振雄风,威加海内!他想拂剑上阵杀敌,既报国恩,又雪“附逆”的耻辱,无奈“天夺壮士心”,半道病还,只能“挥手谢公卿”,拜别金陵热心的友朋。人生即将谢幕,他将像一只孤独的凤鸟,一只失群的大雁,飞向苍茫无际的天涯!那么,李白所得何病呢?据郭沫若先生考证为“腐胁症”,即慢性脓胸穿孔,肺部和胸壁间蓄脓慢慢向体外腐蚀而出(见《李白与杜甫》)。这在当时是不治之症,天妒英才!
  上元二年(761)冬,李白在贫病交加中投靠金陵邻近的族叔当涂县令李阳冰。李氏亦正人君子,为官政声颇佳,他钦佩李白的才华,又顾念同族之谊,收留并精心照料了李白的余生。他在当涂生活了约一年时光,过了人生最后一个重阳节,留下《九昽山饮》《九月十日即事》等诗。到上元三年(762)十一月,李白病已垂危,在病枕上将文稿托付李阳冰,请求整理作序。李阳冰慨然允诺,其《草堂集序》有记载:“公又疾亟,草文万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简,俾余作序。……自中原有事,公避地八年,当时著述,十丧其九。今存者,皆得之他人焉。”不久,李白赋《临终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一代诗仙终于命丧当涂(今马鞍山市),享年62岁,草草葬于采石矶江边。然而,逝去的是躯壳肉身,永恒不朽的是诗魂!正如大鹏的余风可以激荡万世,李白的诗魂亦将传唱千秋!他寄希望的“后人”没有辜负他——马鞍山的人民没有忘记他,在采石矶上建有宏伟的李白纪念馆;南京人民没有忘记他,在玄武湖畔立有高大的李白望月雕像,后人将世世代代缅怀、瞻仰李白!
其他文献
唐去六朝未远,萧统所编《文选》在整体上所体现的高华清雅的气质,是唐代社会所崇尚和唐代诗人所亲近的,而宋代带有浓厚平民化倾向的社会风气,乃与《文选》趣味相去校远;而且由于长期被作为学习范本,宋人一定程度上已经厌倦了《文选》,故它在宋代的受冷落遂成必然。但是,《文选》毕竟有恢弘的体量与绝世的风华,而且宋人所推尊的老杜,恰是它的忠实读者,因此,宋人之于《文选》,非但无法割舍,甚且时常依恋。  一  《文
【摘要】日本货币的设计十分重视文化传统和传承,有着浓厚的历史传统和文化氛围。今后中国货币设计,在主题风格上应该向重视深层的历史传统和古代高品位的文化内涵转移。  【关键词】日本 钱币 设计    日本的钱币分为纸币和硬币两种,最重要的当数纸币,因为纸币的面额比较大,流通量最大,最常用。硬币当然也经常使用,但由于硬币的面额相对较小,因此,硬币在实际应用中,基本上起到的是辅助纸币、找零钱的作用。日本现
《冬天的故事》中最著名的一行,其实是句舞台指示:“被一头熊追下”(Exit pursued by a bear,3.3.57)。总体上讲,莎士比亚剧本里的舞台指示并不多。这很可能是因为他剧作的印刷版本经常是以不需要标明这些指示的台词册子为底本编写而成的,同时也因为在当时,剧本出版这一行当还没有建立起关于“读者可能需要哪些信息来形象化地想象舞台行动”的标准。有些编者认为莎剧中的舞台提示并非由莎士比亚
在唐人张(658—730,字文成)去世49年后,空海在《聋瞽指归序》一文中评价了《游仙窟》,说那是一本“散劳书”。喜欢它“词贯琼玉,笔翔鸾凤”,又不满它“滥纵淫事,曾无雅词”,也正视它“面卷舒纸,柳下兴叹;临门味句,桑门营动”的影响。在此之前问世的《万叶集》,就早有不少与《游仙窟》诗句命意相近的和歌,让人怀疑是否就是《游仙窟》的同人篇。  “读法神授”的背后  杨守敬在《日本访书记》中谈到《游仙窟
写本是与印本(或刻本)相对的概念,指由手写而非印刷制成的文本。我们熟悉的简牍帛书、敦煌写本,以及古埃及的莎草纸手稿、古印度的贝叶写经、欧洲中世纪的手抄本等,都可被称为“写本”。在印刷术流行之前,各类文本都是写本的形式,学术界称之为“写本时代”。中国的写本时代大约是北宋之前:从殷商到两晋之交,主要是简牍写本时代,其后主要是纸写本时代。  简牍写本时期,文字的载体还有甲骨、金石和缣帛。甲骨文和金石文字
王国维(1877—1927),字静安,浙江海宁人,出身书香世家。在西方文明“滔滔而入中国”的晚清末期,他以发扬光大祖国文化的学术热忱,秉承几千年的优秀治学传统,肆力学术。在二十世纪初我国文艺文史研究继清代乾嘉学派繁荣期之后的又一次高潮中,王国维做出了许多开创性的工作。他以端正严谨的治学态度,切实科学的研究方法,几十年如一日精研学问,取得了多方面的辉煌成就。  《宋元戏曲史》是王国维在旅居日本之时,
松、石都是中土常见的传统诗歌意象,但很有趣的是,先秦两汉诗歌中两者很少在同一篇章出现。晋宋以后,随着佛教山水诗、游寺诗的兴起,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如王融《栖玄寺听讲毕游邸园七韵应司徒教诗》“流风转还径,清烟泛乔石。日汨山照红,松映水华碧”、萧纲《往虎窟山寺诗》“细松斜绕径,峻岭半藏天……分花出黄鸟,挂石下清泉”、江总《入龙丘岩精舍诗》“风窗穿石窦,月牖拂霜松”、姚察《游明庆寺诗》“月宫临镜石,花赞
苏绍柄辑《梦游赤壁图题词》一卷,收入申报馆刊印的《屑玉丛谭》二集,汇聚了自清同治八年(1869)至光绪四年(1878)32位题词人围绕《梦游赤壁图》进行的题咏,包括的24题36首题画诗,7首题画词,以及1首套曲,另有朱作霖、熊其英和苏绍柄本人的序,这些作品并非作于一时一地,而是随着苏绍柄交游范围地扩大而不断累积,形式多样,内容丰富。题词者主要是流寓上海的底层官僚及文人,或以绘画为业,或从事早期上海
林晓琦把我锁在她家。锁是一个复杂的动作,带有象征意味,具备一定的权力属性,站在门外,钥匙插进锁孔,反转几圈,至少听到咔哒两声,锁舌弹出,从里面无论怎样都拧不开。小时候放暑假,我妈出门上班时就爱这么干,有同学过来找我,隔着大门喊,出来玩一会儿不,干游戏机啊。我说,出不去,反锁了。我同学说,家里找一下钥匙,一般在碗架柜上面,都有一套备用的,从窗户扔出来,我在楼底下给你接着。我说,找好几遍了,没有。我同
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一时居家成为所有人的生活常态,而要在心理上构筑坚固的防疫工事,最好的材料就是读书。中国古人有日诵《孝经》以驱疫者,朝鲜时代儒者有读《孟子》百遍以抗疫者,日本京都大学所在地“百万遍”,也缘于十四世纪知恩寺第八代住持念佛百万以止疫者。这些并不是东亚汉文化圈中独有的现象。古希腊雅典城中也曾多次爆发大小不等的瘟疫,人多逃离,而苏格拉底凭藉其阅读身处城中而不染疫,后来被法国作家蒙田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