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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澳大利亚南部、智利这些南半球最南边的地方都有企鹅可看,地理上距离南极不算太远的新西兰南岛自然也不例外,而且纵贯南岛的整条海岸线,能找到企鹅的知名地点就有五六个。尽管地方很多,但在网上查查,新西兰能够拍摄的企鹅照片又少得可怜,这是因为绝大部分企鹅观测地都禁止拍照,不过我最终发现但尼丁附近的奥塔哥半岛上的企鹅观测点是可以拍照的,但是不能使用闪光灯。
奥塔哥半岛能看到“黄眼企鹅”和“蓝企鹅”两种企鹅,前者是世界极度濒危的企鹅,也是新西兰特有物种,总数量不超过4000只,且极难观测。黄眼企鹅性格孤僻,不喜群居,而且胆小多疑,几乎其他能看到黄眼企鹅的地方都仅有个距离企鹅几百米的高台,供人远远眺望,并且能看到的几率还不大。但在奥塔哥半岛这片几乎与世隔绝的土地上,却有机会近距离观察野生状态下的黄眼企鹅。
奧塔哥半岛说大不大,说小也着实不小,半岛上分布有皇家信天翁以及两种企鹅,新西兰唯一一座城堡也矗立在岛上,还有那一路迷人的风景,安排下来一天时间满满当当。小蓝企鹅的观测时间是固定在傍晚时分的,基本没有什么变数,而黄眼企鹅则一天到晚都可以看,在咨询了工作人员之后,我们预定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去看黄眼企鹅,据说这个时间段看到它们的几率较大。
观看黄眼企鹅的地方叫“Penguin Place”,游客中心看上去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农庄,在向导的介绍下,我们得知此地是个新西兰人的私人农场,当这位农场主发现家里竟然是黄眼企鹅筑巢的地方,就开始做上了观察黄眼企鹅的生意,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同时在保护这些脆弱的小动物不受到太多人类的打扰和侵害。
年轻的向导把我们带到一辆陈旧的巴士上,他开着这辆发出“叮叮咣咣”声响的车把我们带进农场的腹地。车子颠簸在石子路上,在丘陵地带上上下下,我心说这片农场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在车转过丘陵的最高处时,从左右两边皆可眺望到远处的海岸线,视线可及之处都是他家的地。
下车后,向导带我爬上海岸线前的最后一座小山,看到海平面的同时,也能看到距海滩百米之遥的几座“地堡”一样的建筑物隐藏在草丛里,向导告诉我们一会儿就要下山去那里面看企鹅。在我们足迹所及的这些山坡上,遍布着一些三四十公分高的木头小房子,这些是管理者为黄眼企鹅准备的家,据说是因为新西兰的企鹅筑巢技术令人堪忧,巢经常塌下来把自己的幼鸟埋在里面,所以新西兰人“被迫”习惯于为企鹅居民提供一些有限的技术支持。


这漫山遍野的小屋里多半都是没有企鹅的,挂着蓝色或者黄色塑料牌的小屋是有企鹅的,原来企鹅也会挑房子选地段,尤其是黄眼企鹅不喜欢在距离同类太近的地方筑巢,也可以说是不希望自己经常能看见其他黄眼企鹅。小木屋的入口相当狭窄,总担心里面的小企鹅长大后如何能挤得出来。
正往黑漆漆的企鹅窝里看着,突然向导话锋一转,用手指着远处那片沙滩说那里有群企鹅刚刚上岸了,让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朝他指的地方寻找。那里果然有5只黄眼企鹅挣扎着从海里爬上岸,它们避开在沙滩上睡觉的海狮,在沙滩上徘徊着,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向导说黄眼企鹅胆子特别小,一定要再三确认草丛那边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才会回巢,一旦被什么东西吓回到海里,有可能一晚上就都不回来了,小企鹅就只能挨饿了。
我感觉事实好像也并不像向导说的那么绝对,我们是站在几百米外的山上,企鹅们即便并没在意我们,依然在溜达了一会儿后跑回了海里,然而几分钟之后,它们又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重新上岸。这个过程大概重复了四五遍,也不知道它们是在玩,还是反复观察上岸地点,总之在它们真正放心走上回家路前,我们在山头上整整转悠了一大圈。


南太平洋的汹涌与新西兰的纯净在这里显露无疑,若非我们身处一个人工保护区,这里当真看不到人类的足迹。海狮和海狗盘踞在海岸边的各处,对于来这里溜达的人类游客也仅仅是扭头打量一眼而已,这些家伙极为自我地生活在这片“有主儿”的土地上,其实它们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尝试着欣赏南太平洋的海边美景,却被风吹得凌乱了,向导也是点到为止地把我们带离了海边峭壁的海豹栖息区,走向丘陵间那些传说中可以近距离观察黄眼企鹅的“地堡”。这地方在我看来算是人类为了看动物建造的一个小小的奇迹,刚才看到的“地堡”居然是由一系列交织纵横的“地道”串联起来的,“地道”也许并不贴切,这种造型说是“战壕”才对。
“战壕”深约一米多,顶部是由木头架子支撑着的绿色网,上面挂着藤蔓和树叶,有的地方干脆就用了打猎甚至打仗时候用的人工伪装网,所有这一切工程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鹅耳目”,一想起来就感觉有点搞笑。向导轻车熟路地在迷宫似的战壕里穿梭自如,我们自然是紧跟在他后面不敢耽搁,感觉跟丢了就要迷路。最终我们来到了一个地堡里,大家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声音来,观测窗口从外面看大概距离半米左右高度,有人质疑即便是这样,企鹅不是还会看到我们在地洞里看它们吗?向导说如果仅从这个细长条的观察窗来看,企鹅即便看到人也搞不清楚对面的人体型到底有多大,它们会认为里面的人只有观测窗口那么高而已,因而也就不会被吓跑了。

向导十分确定黄眼企鹅一定会沿着地堡前的小路走过来,因为那是他们回家之路中的一条,过了几分钟,果然有一对黄眼企鹅出现在小路的尽头。这两个不到一米高的家伙走个几步就要停下来左右环顾一下,谨小慎微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很显然地堡里的游客都很兴奋,但大家也都极力克制自己喜悦的心情。
黄眼企鹅走得很慢,但比起蓝企鹅来算是稳健,当它停下的时候就是疑问重重的样子,而一旦迈步就有种一往无前的坚定,当然企鹅自己应该没有这种心思,只是它那有趣的黄色眼线让它给人一种特别认真执着的感觉。随着它像个小老头一样闷头爬上地堡侧面的小山坡,我们必须要换个地方追随它们,于是就跟着向导继续穿梭在战壕里,没走多久就到了另一个地堡,里面还聚集着前面队伍中的一批人,这些人没有我们赶巧,他们好像并没有在我们之前看到珍稀的黄眼企鹅。
在企鹅还没爬过山头之前,我注意到这海边也延续了新西兰兔子成灾的传统,只不过南岛的兔子个头比北岛要小一些,四五点刚好也是兔子活跃的时候,因此放眼望去随意一个角度都能有五六只兔子出现在视野里。或许是这个地方是个私人建设的保护区缘故吧,这里的兔子密度看起来仅次于我们后来去到的蒂卡波湖以及库克山地区。
那两只企鹅再次缓慢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一直觉得它们意识到有人在附近,因为有几次它们都注视着地堡的方向。但经过短暂的犹豫,回家的渴望以及对人类的信任还是让他们继续前进,它们逐渐从正面踱步而来成为了回程的背影,那感觉像一对老夫妻携手漫步在自己家院子里,黄色的枯草显得特别沧桑,我竟然一时间被感动了。
观测企鹅的难点是黄眼企鹅这种动物实在是孤僻,只要有同类走了这条路,其他企鹅就几乎会选择其他路回家,因此很难同时看到很多企鹅。然而游览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在头两只企鹅消失在视野里之后,向导尝试着寻找其他企鹅,但始终只闻其声,不见踪影,最终也只能作罢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我们今天毕竟是远观了全世界仅存的4000只黄眼企鹅中的5只,而且近距离观看了其中的两只,也该满意了。
穿过一望无际的农场草原,再次路过那些穿着棉衣的骏马和圆滚滚的绵羊,想不到在旅程的最后向导居然还给了我们个惊喜。尽管我们算是近距离看到了野生黄眼企鹅,但毕竟那不够近,随着向导把我们带到一个动物笼舍旁边,抽掉笼舍上面的一条木头,抬头往里看到两只企鹅就在距离人们一两米的地方。其中一只就是黄眼企鹅,而另一只则是同样只有新西兰以及塔斯马尼亚才有的“黄眉企鹅”,这两只珍稀的企鹅都是受伤被救下的幸运儿。
原来救助企鹅也是这座私人景点的重要功能,到这里参观门票的大部分,据说都会用来保育这些企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