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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哲人不可以为夫,诗人不可以为邻。
诗人们总是被冷落的群体。对于世人,语言不过是应付生活的手段,但诗人却把语言当做了花种,在辛勤的劳作中期待美丽的花开。任何怒放的花朵都会凋谢,但种子依然倾心于土地,不肯放弃开花的希望。从屈原到李白,从荷马到拜伦、雪莱,一代代诗人默默地来到,又默默地离去。在寂寞中,美和真理的种子一代代传递着,从未中断。
人们嘲笑诗人。有人说他们所从事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无关世道人心;有人说他们伤风败俗,破坏秩序;也有人说他们吟风弄月,不过是富人的帮闲。
事实又如何呢?
人们举出李煜的例子,证明诗人的昏聩。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亡国之君不知凡几,能把亡国之恨化为感人歌声的又有几个?不说亡国之君,天下君主中如今仍为人纪念的又有几个?作为君主,李煜是失败的;但作为诗人,李煜懂得人心的悲哀。正是这一点悲哀使他的心与我们相通。诗人们为穷困所迫,不得不求助于权势者;但那些当年高高在上的人物,若非他们偶然资助过某个杰出的诗人,谁还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一位伟大的历史学家曾经说过:“一位波斯诗人50年的诗歌生涯,比埃及法老5000年的木乃伊更为辉煌。”还有什么比诗人的事业更伟大呢?荷马教导了希腊人,毗耶沙教导了印度人,而《诗经》教导了一代代汉人。没有荷马,谁会关注迈锡尼时代那几位统治着一方小岛的国王?没有《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谁能继承古印度人高妙的智慧?没有《诗经》,谁能懂得汉人心灵的奇珍?
时间,你带得走歌者带不走他们的歌声。
诗人们逝去了,归于尘土。然而他们的诗留了下来,在历史的长河中如浪花闪烁。诗歌啊,你不是经国之大业,却是不朽之盛事。一位葡萄牙的诗人国王临死前曾感叹说:“诗歌的世界真是太美妙了,如果我能升入天堂,我愿在天国里做一个诗人。”是的,诗人是幸福的。他们在刹那间发现了永恒,在易碎的语言里找到了不朽的奇珍。他们注定是孤独的,因为很少有人静下来聆听他们纯洁而智慧的歌声。然而他们坚信,诗歌的声音终究会穿透浮世的喧嚣,在遥远的后世找到自己的知音。诗人活着的时候,他们的地位是卑微的,声音是微弱的。然而,当国王的金冠朽腐,王国的荣耀消散,诗人的歌声却常新如春。所以,诗人骄傲地说:“当年我拥有一支芦笛,拿法国大元帅的节杖我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