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风水文化“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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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水是中国文化中的幽灵而非亡魂
  
  在西方的话语下,中国人没有信仰,没有超越性的价值追求。这是真的吗?笔者从来都不认为中国不存在宗教。只是许多人都是拿外国人的宗教标准来衡量中国人的宗教,这就出问题了。
  陈进国的专著《信仰、仪式与乡土社会:风水的历史人类学探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11月版,下引该书只注页码)为我们重新理解中国宗教提供了诸多的启发。
  这本书从历史人类学的角度为风水文化“正名”。作者自己并不认为这是正名,只是从历史的角度把问题清晰地呈现出来。风水文化被作为迷信的典型被驱逐出社会正统的视野,也在科学话语的大力宣传下走入了地下,但是作为中国文化的一个“幽灵”,它并没有消失,而是依然发挥着自身的正面作用。不论是历史还是现实都要求我们对风水的意义进行重新理解。正如作者自己说的:“风水是中国文化中的幽灵,而非亡魂。我们只有尊重它存在的现实,或许才能遇到它‘显灵’时的真面目。”(P2)
  “从历史学本位出发,欲考察带有大众信仰性质的风水文化在近世社会变迁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与乡土社会的长期性互动关系,功能主义颇有借鉴之处。我们透过地方性知识的深描,目的是超越受制于现象界时空的一堆先见,特别是隐藏于慵懒心灵和历史话语中某些政治的魔咒,从而获得鸟瞰性的超越视野,自觉地养成立足于原乡土的历史意识和宗教关怀,并灵动地展示中国近世以来不同族群或区域多元而又一体的思维模式和群体心态。”(P18)正是在这一视角下的讨论,使得作者带领我们超越了朴素的习俗的规制和礼俗,真正地走进了风水的信仰世界。在这一视角下,作者以风水的历史发展与分化整合为主要线索,将其放在移民社会的背景下,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风水“在地化”和“民俗化”过程。作者的论述和分析使我们体会到“风水不仅仅是一种信仰文化,更是一种信仰生活,是中国俗民的文化世界和生活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句话的分量。一旦成为了一种信仰,风水就会为农民的价值世界提供依托,也就会引申出农民群体的超越性的价值追求与意义追索。
  
  事死的祖先崇拜与事生的行为方式
  
  基于维护乡土社会文化秩序而建构的对风水事象的批评话语背后,我们可以看到民众所固守的普世性的意义图式和观念系谱,即此界的子孙对祖先魂魄在他界的实在性信仰,对他界的祖先魂魄有能力来干预和左右世界子孙的信仰。这种关于祖先的实在性意识,先在地决定了风水观念辐射下的丧葬礼俗不仅是一种事死的祖先崇拜,更是一种事生的行为方式。正是在这种世界与他界的勾连之中,当下之人才找到自己的意义存在。
  农民的意义世界可以简单地说是由三个相互关联的问题组成:一是我来自何方?二是我将走向何方,我的意义如何体现?三是我生活在当下是为了什么?对第一个问题的追索就构成了祖先崇拜的生活样态,祭祖、修族谱、修祖坟等,都是对这一个问题的解答。第二个问题是个人意义如何延伸的问题,个人的未来就是子孙后代的生活,所以祖先崇拜是有两个维度的,向上追溯祖先的功德与荣誉,向下延伸则是要保证家族的人丁兴旺和财运文运齐发。由于如此的意识,才使得有强烈风水观念的地方就会有强烈的重男轻女的观念。第三个问题该如何理解呢?当下是不重要的,因为这只是上下之间的过渡,也不是终极意义的所在。在农民看来,如果当下生活得好,则是由于祖先保佑,祖坟占了好风水,自己的成功是对祖先的荣耀;若是自己发展并不顺利,则更多地从个人的角度去找原因,而不会去抱怨祖先。在笔者调查的村子里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技不如人力奋斗,命不如人低头认。”其实,真正信命的人并不多,所以在对命运的信与不信之间,人们才找到了奋斗和拼搏的空间。
  我们经常听到,中国传统乡土社会是安详宁静并安土重迁的。不过,这个判读需要一个前提,即生产、生活资源相对于乡土社会中某个相对稳定的群体来说是充足的。资源关系紧张是促使人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客观因素之一,而风水则是造成人们对安土重迁观念较为淡漠的主观因素之一。毕竟,神秘的风水描绘了一个关于他乡的美妙愿景。风水潜在地联结了故土与新地——因为风水,不能忘怀故土,故土成为了一种永远都抹不去的情结;因为风水,新环境的适应有了基础,对新环境的改造也有了“利刃”。风水是一座桥梁,不仅连起了过去、现在和未来,还连起了故土和新地。其实对风水的信仰就隐藏在对故土的深深眷恋和对祖先的敬畏与膜拜当中。正是这些作为基础层面的信仰才使得风水也成为了一种信仰。
  强烈渴望祖先荫护的心理驱赶着人们,不仅要大兴土木建造祠堂以安顿祖先的灵魂,还要精心选择阴宅风水以安葬先人的骨骸。因为人们坚信神灵安则子孙盛。在讲求孝道的中国古代社会,风水学说很自然地把能否为先人找到理想的安息之所,与子孙后代的繁盛与否联系起来了,以此鞭策着人们为了宗族的千秋大业而追寻风水宝地。那么,如何才能让“神灵安”呢?风水学说认为“地之美者,则神灵安”。所谓“地之美者”,和阳宅的风水要求是一样的,葬地的环境也必须要充满生气、避免死气。既然祖先的葬地关乎后世的繁荣昌盛,那么人们刻骨铭记祖先葬地的风水形局,代代相授,甚而以为标榜,也就不奇怪了。(《风水的村庄》,刘华著,百花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P201)正是在牵挂祖坟这种不断绵延的意义之维中,当下之人在不断地追寻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尽管,这在部分人看来是“迷信”、“愚昧”,但是他们在这样的追寻中找到了终极意义的载体,也在家族的历史发展中找到了个体的前世、今生和来世。这些人还保留着传统文化中对敬畏、和谐、有序和忠孝等优秀思想的承继。
  
  地域是保持风水信仰稳定和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
  
  在作者看来,风水流派意识在民间走向模糊化的趋势,说明风水本身已经转化为一种普遍性的民俗信仰或民俗知识,成为近世以来乡土社会一股重要的文化整合力量和区域认同意识的文化象征催化,从而突显了中国的神灵祭祀传统的惊人渗透力。作者将研究的重点放在走向民俗化和仪式化的风水信仰上,对风水知识、观念为乡土社会所承认、接受并转变为民俗信仰的过程进行了深入的考察。(《历史人类学视角下的福建风水文化——评陈进国著(信仰、仪式与乡土社会:风水的历史人类学探索)》,侯杰、刘宇聪著,栽于《世界宗教研究》2006年3期,P152)这方面的论述是跳出个人心理层面,将风水放在一个大的地域社会中去思考的结果。
  信仰需要足够的空间,而风水流派的融合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扩大了的地域信仰圈。地域信仰圈的存在使得民众在风水事象中体认价值和发掘意义更为有效和稳定。若是没有这样一个地域信仰圈的存在,风水作为一种信仰可以给民众提供的 意义就会不断地受到科学性话语和现代性话语的冲击,严重的情况下还会出现民众价值迷乱和无所适从等。所以一个足够广泛的地域是保持风水信仰稳定和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这种(风水事象)经过长期的文化心理积淀而成的吉凶禁忌的民俗事象,由于它反复地强化了人们的禁忌行为、时空观念与宇宙论之间的内在的连锁关系,也不可能伴随着乡土社会的急剧变迁或现代意识形态话语的猛烈冲击而变成一种苟延残喘的文化现象。(P309)
  从文化变迁的角度来看,我们该如何理解风水知识和习俗转化为风水信仰的过程呢?作者也给我们提供了完整和深刻的理解框架:风水知识、观念为民间社会所承认、接受并转变为民俗信仰的过程,乃是一种价值转换及意义生成的过程。首先,它应该是一种“位序转变”的纵向过程,其核心的价值观念或文化规范逐渐下降到民间的社会生活之中,并得到经验性的实证、模式化的演练,从而为大众广为默认或认同。这种民间化通常也意味着在地化、通俗化。其次,这也有可能是一种“平位调换”的横向过程,即从“化民俗”到“民俗化”的经历中,又与其他类型的信仰或已化的民俗互通、互化。乡土社会将原本是选择死者葬地和生者居住地的风水习俗,转而投射到婚嫁礼俗和岁时节庆的“游龙”、“搬龙”习俗之中。(P274-275)一定意义上说,风水信仰在整个中国社会的泛滥,一方面是风水知识、观念“内敛化”与“外在化”的矛盾运动的自然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古老的祭祀传统、鬼神观念、祖先崇拜与地方意识良性互动的自然结果。因为任何有关风水的一般性知识、观念和信仰要成功地扎根于民间,必然要经历一个民俗化、在地化的过程,成为特定族群自我文化记忆和社会认同意识的一部分。(P398-399)这里,作者对风水信仰兴盛原因的进一步解释使我们更为清楚地认识到,风水是与祭祀、祖先崇拜以及天地宇宙观念紧密结合起来的。
  
  信仰带有的实用性不独是中国宗教的特征
  
  其实,风水信仰不仅仅是在家族的历史发展中为个体提供了意义的载体和价值链条的建构,它还为当下的人们提供了对社会性价值的追求和个人层面成功意义上的追索空间。作者在书中是这样表述的:
  如何在或公或私的风水操弄中理性地获得利益的最大化,才是构成一切信仰心态的基础。乡土社会中各种实用和功利性的风水活动,其实隐藏着基层民众和精英对于寻找和把握向上的社会流动机会的理想预设。(P589)
  其实信仰带有的实用性不独是中国宗教的特征,在世界其他宗教中也有体现。实用性是信仰的基础,其升华后就成为了一个纯粹的精神体验。
  我们发现,随着近世家族制度和保甲制度在乡土社会的有机混合,风水观念、信仰也已成为一种“文化酵母”,构成一个有机的“文化链”,使乡土社会秩序不断地处于“破坏一整合”两种既矛盾又互补的紧张状态中。事实上,风水观念的“深耕化”所制造的这种相对的向力关系,恰是乡土社会之所以深具活力的文化因素之一。在这种“文化表演”的过程中,乡族势力及相应的制度设定进一步获得了其存在的合法性,乡土社会秩序也因这种文化推力而维持了一种动态的平衡。(P621)这里的论述使我们理解,为什么在风水观念很强的地区没有什么明显的“农村伦理性危机”,而缺乏风水信仰和祖先崇拜的地方则出现了明显的伦理性危机——传统孝道急剧衰落、从事性服务行业的女性大量增加等。其实风水信仰不仅仅为村庄中的个人提供了意义和价值,还为整个村庄的发展和维系提供了一套有力的规范和意义生发机制。正是如此,我们在深信风水的村庄中发现了农村的活力而不是村民对村庄的逃离。
  
  风水意义功能沉淀为历久弥香的珍藏
  
  当我们重新反思在这个时代,以风水为代表的传统文化为什么得以复兴的时候,对风水信仰所提供的意义功能的思考,将是理解这个问题的重要切口。正是由于风水所承载的意义功能,才能使其历经岁月的洗礼并最终沉淀为历久弥香的珍藏。在市场经济和全球化风险日益将每一个人裹挟进这些力量的时候,风水信仰提供了一个安静的港湾,使信仰者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心灵空间。风水信仰的存在让他们在流动性的现代社会中找到了稳定感和安全感。计划生育的严格执行和社会福利政策的不够完善,在一定层面上使得风水信仰和活动成为了民众对抗制度的一种隐性的文化工具。风水有正面的功能,也有反面的功能,重要的是我们要对风水文化进行引导,以使其与和谐社会的文化发展要求相协调。我们要学会尊重风水信仰,这也是尊重农民的基本情感。没有这种尊重,乡村治理就会失去文化基础和情感基础,也就失去了有效治理的手段。
  风水信仰要展现的是它对大自然的充满敬畏的尊崇和膜拜。任何一个村落或是个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中,只能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风水信仰要传达的是它背后厚重的生活经验以及生发于生活经验基础上的传统习惯。风水信仰要强调的是避凶趋吉的生命意识,是寻求人界、灵界和自然界和谐一致的传统哲学意识。如果说宗族血缘关系化解了人们的孤独感和恐惧感,那么可以说,在山水林木的护卫下生活起居,则是人们获得安全和温暖的最好的自然环境选择了。风水信仰,所迫切期望的,是我们对它的情感和思想、性格和心理的全面的体认和感知。如此,风水才会真正地成为我们个人生命体验中的一种促进和谐、提供意义的完美载体。
  
  (本文编辑:谢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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