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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18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对身家过百亿的黄光裕以非法经营罪、内幕交易罪、单位行贿罪。数罪并罚,一审判处其有期徒刑14年、罚金6亿元,没收财产2亿元。这一判决,距其“牢狱之灾”初始,已过去整整1年半时间。
此次重拳打击的目标,绝非仅黄光裕一人,还包括更具威胁的“贪腐联盟”——政要、商人与掮客的环环相扣。金融、工程、公检法的路路畅通。尤以公安、司法两系统为重灾区。相对这个令人发指的“贪腐联盟”。黄光裕或许只是萝卜上的泥。
2008年10月7日,“2008胡润百富榜”在上海正式揭晓,时任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的黄光裕(原名黄俊烈)以430亿元的身家,第三次登上“百富榜”榜首。然而,据接近黄光裕的人士透露,那时“顶着首富光环的黄光裕并不开心”。因为原商务部条约法律司巡视员郭京毅等几个司局级官员刚刚被“双规”,他们的事多多少少都和他有牵连。
果然,忐忑不安的他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11月17日晚上21时55分,时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长的马振川接中央高层指令,带领市局经济犯罪侦查处干警将黄光裕带走接受调查。
从被监视居住,到被拘留,再到被正式逮捕关进北京市第一看守所,“犹如一夜间从天堂跌入地狱”,平素纵横资本市场的财富英雄,整个人一下子似乎瘫痪了。此后几日,“黄光裕神秘失踪”一事,让其既有的完美光环瞬间被击得粉碎。
但这个前“中国首富”,以其“织网——扩张,扩张—织网”的生存逻辑和黑金攻势,最终成为整个贪腐联盟中,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推倒了这张多米诺骨牌,十几名部局级高官随之悉数落马,更多的官员人人自危。
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场抓捕行动的第一个突破口,竟然来自一段感隋纠纷:痴情女通缉负心汉。
一
拿“中国首富”开刀,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小说《驻京力》里有一句话:“一个问题富豪的背后站着一群问题官员。”谁都不知道黄光裕背后悄然隐现的关系网安全边际在哪里,绳结上还扣着哪些如雷贯耳的权贵。
2009年12月17日,是年64岁的山东省政协主席孙淑义被免职,检察系统的朋友第一时间揣测:莫不是与黄光裕窝案有牵连?
逻辑推理如下:“涉黄”落马的原公安部经侦局副局长兼北京直属总队总队长相怀珠是山东临沂人,曾任山东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总队长。2007年,由山东省公安厅副巡视员、经侦总队总队长一职调任公安部经侦局,上任即主办了“中行骗贷案”,助黄氏兄弟逃过一劫。而孙淑义在山东政坛一手遮天,据传与40亿非法集资案以及原济南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段义和炸死情妇柳海平案皆有染。
这似乎有些捕风捉影,只能怪首富案持续发酵。前公安部部长助理兼经侦局局长郑少东案发,中纪委尚未证实之前,坊间便盛传此事与黄光裕有关,理由很简单:他们是潮汕同乡。圣诞节前夕,原分管经侦的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朱影被中共上海市纪委给予党内纪律处分,并撤销其第九届上海市纪委委员职务。也有传闻称,他的擢升主要仰仗于“北京的关系”——郑少东。
既然黄光裕案已经顺藤摸到了“潮汕帮”之外的问题官员,那拔出这些萝卜的同时,是不是也会带出他们各自地盘上的一砣泥?
泥潭到底有多深?恐怕只是有多少能浮出水面,而不是水有多深的问题。就在大家普遍认为接近“大结局”的时候,2009年12月17日,“很多人都猜测是黄光裕案审查起诉的最后期限,甚至有传言会在圣诞节那天开庭。但事实上像黄光裕这么大的案子不会按照一般的刑事案件来计算开庭时间,调查几年很正常。”当时,曾有位了解内情的人士向记者断言。事后果然验证了他的判断,此案第三次退回补充侦查。
黄光裕被捕的消息最初通过手机短信像病毒一样地迅速扩散。媒体纷纷将疑似目标对准涉嫌操纵曾经连续拉出43个涨停的。ST金泰(600385)股价的黄光裕胞兄黄俊钦(2010年1月,被移送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审查起诉)。
随着这场新闻大战进入白热化,中关村和三联商社两支动作诡异的股票被拎入公众视野。胡舒立的“财经系”则迫不及待地抛出存了两年的“骗贷说”:虽然黄氏兄弟读的书少,但他们自有一套生存逻辑,屡屡靠行贿套取银行巨额贷款。2006年,已退休的原中国银行北京分行行长牛忠光因他案意外触发被捕,供出了1997年与黄光裕勾结骗贷13亿元的往事。黄氏兄弟的命运一时陷入危机,最终靠上下打点躲过一劫。
赌王讨债的版本则更为离奇,言之凿凿地指出导火索是黄光裕在澳门与何鸿燊豪赌,输掉巨款后赖账不还,何鸿桑一怒之下向大陆报警。
二
就在那一年多的时间内,为揭开黄光裕被捕之谜,媒体从各个角度搜寻蛛丝马迹,各种“解密”、“揭秘”也成了书肆热销的“主旋律”。而外界公认最接近事件核心的,便是《证券市场周刊》主任李德林与尹峰合著的《黄光裕真相:欲望驱逐下的首富困境》。
“那本书只有第一章是我写的。”这位因《德隆内幕》一书而闻名的资深财经记者是个性情中人,一照面就吐露实情。实际上该书最有价值的部分也就是那独家的第一章,因为李德林第一次将黄光裕与一名“神秘女人”结合到一起。就像晃妈(洪晃)在章子怡泼墨门中跳出来建议去找“幕后交际花”一样,及时指明了八卦的方向。
李德林通过朋友的关系接近了一个小圈子。他获知,将中国首富直接推向深渊的女子便在其中。在老李的这本书中,神秘女人被塑造成了一个悲情的弱女子。
此前大家认为黄光裕在资本市场的“财技”,来源于他的潮汕老乡、香港“壳王”詹培忠的指点。但李德林认为,詹培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掮客,实际上帮助黄光裕将国美在香港成功上市的幕后高手,乃是2010年5月21日,被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6年的原思峰律师事务所主任一张玉栋。
一名律师,怎有如此能耐?最多不超过10人的律师事务所,为什么每年的诉讼代理额高达几千万元?原来张玉栋和他的北大同班同学郭京毅,有一个利益联盟。
外资能否进入中国市场,商务部条法司的意见非常重要。郭京毅表面上百般刁难,但只要张玉栋出面给外资企业担任法律顾问,程序就会走得非常顺利。“一个项目成功之后,张玉栋就会约郭京毅在东三环的一栋单位宿合打麻将。一夜麻将搓下来,这钱也就顺理成章地‘输’给郭京毅了。”
神秘女人离异之后在亚洲交友网上认识了张玉栋。在李德林看来,虽然其貌不扬的张玉栋看上去很憨厚,但不见得玉树临风才是“杀手”。此人深谙寂寞女性心理学,对女人特别真诚。他在女人面前永远的撒手锏为:他是一个正经的好男人,有人所不知的官场人脉和商场资源。办理的业务绝对 是中国律师界其他律师望尘莫及的,在其列出的业务名单里,西门子、摩托罗拉、壳牌、爱立信、松下、乐富门、诺基亚等一长串世界500强企业的名字呈现在她面前。
张玉栋曾带她回家见过父母,女人以为这表达了诚意,殊不知男人大献殷勤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另一番“合理解释”——忌惮,因而需要稳住她。
当李德林在咖啡馆初见这名“穿着白色貂领毛衫的美貌少妇”时,非常不职业地脱口而出:“你不会吧?”对方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此女身世不凡,不仅有国家安全机关的背景,还是某公司的老总。李德林跟她多次预约,方才得以一见。人家并非担心曝光身份有所顾虑,而是跟着新男友出了一趟差分身乏术。记者在圈内打听,她的身份并不是个秘密。
就是这样一名女子,在偶然的机会发现,号称离异的张玉栋实际上并没有签署《离婚协议书》。更令她不能容忍的是,在和她同居的两年间,张玉栋不仅在网上换着“马甲”与多达七、八个不同女人互通邮件,交流“互相的性爱状况和结婚要求”。甚至在她怀孕期间,张玉栋还在欺骗别的女孩并与她们同居。而郭京毅夫妇更担心这名能量极大的女子会撺掇张玉栋甩掉他们,独吞利益。
记者在网上检索,至今还能看到2007年2月13日,她在网络上发出的“通缉令”——《通缉情感骗子张玉栋》,此文被多家网站转载。因为受到质疑,这一情绪激动的女子甚至留下了自己在富力城的住址、手机号码和姓名——张雅慧。
一名与张玉栋相识的人透露,张玉栋因妻子和他人有染而离异。他感情上受了创伤,便经常会在网上找些“固定的性伴侣”。
据说,张雅慧曾到事务所要求张玉栋给她一个解释,但被郭京毅派去“监视”张玉栋的刘阳给逐出了办公室。此后二人曾短暂和好,但在她的生日宴上,张玉栋居然当着所有朋友的面宣布他和张雅慧不可能结婚。此举激怒了张雅慧。
她雇请了京城最好的私家侦探,详细记录了张玉栋的一举一动。将郭、张之间的秘密勾当写了一封举报信,并附上了从电脑中调出来的大量的“财务往来”。
张玉栋想不到,欺骗女人的后果很严重。张雅慧也是做梦都想不到,她“冲冠一怒”的结果,不但让“负心汉”身陷囹圄,还灭了一个“中国首富”,甚至掀起了整个官场的地震。
三
李德林的“神秘女人说”一出,因为再无更多内幕可挖,整个财经界在黄光裕案上的喧嚣一度沉寂。然而他却对记者透露:实际上神秘女人不过是黄光裕谜团中的一个线头而已。“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就是黄光裕的辩护律师与检察机关签署了保密协议,这意味着本案很有可能涉及到高层次的机密。”
据书中所言,此女在检举信中主要阐述了郭京毅联盟对国家商业安全的危害。但这封理应出现在安全部门案头的信,最终却经过了一番周折,送到了中纪委。当她和张玉栋一起被控制后,来人开口便问的是“黄光裕还跟什么人有接触?”这让她非常意外。
曾有人向记者透露:此窝案性质之恶劣,如果听之任之,会上升到耸人听闻的高度。这早已引起了中央高层的重视。
而如此大网如何收线?这让人想起阿基米德的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黄光裕便是那个支点。但撬动黄光裕的又是什么?据说,有关部门盯上黄光裕已经很久了,就差一个明确的导火索。李德林也认为:“神秘女人的检举信所透露出来的一系列涉案细节,恰好是推倒一套多米诺骨牌中不可缺少的几张。”
这就印证了记者在黄光裕被捕之初的判断:拿“中国首富”开刀,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黄光裕一案牵连的官员级别之高、地域之广,可以说将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的贪腐案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细细捋一遍这些官员,不难发现,赫然呈现出两条线索:一条代表着金融腐败,助其在资本市场纵横捭阖,如郭京毅、原商务部外资司副司长邓湛、原国家外汇管理局检查司司长许满钢等等;另一条集中于公检法系统,帮他消灾解难,如郑少东、相怀珠、原广东省政协主席陈绍基、原浙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华元等等。
事实上,正是郑少东和相怀珠同时被“双规”,才令案情超出了“在商言商”而陡然升级。
很多人以为是黄光裕案意外触发了郑少东案。实际上,仅仅一个黄光裕,哪能有把上千名国家精英和栋梁拉下了水的能量?这样一个金融官员、公检法系统、商人与掮客环环相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在黄进入之初便已存在。他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保护伞,千方百计挤进了这张网,并利用手中的金钱和关系,更勤于编织而已。
四
黄光裕于1969年出生于广东汕头。故乡商贸文化的浸淫,使得潮汕人在外总能展现出强烈的乡土认同感和抱团意识。一个人织网,总是会先利用离自己最近的资源。潮汕人在京的组织便是黄光裕的根据地,他常常利用各种活动密切往来,其中横跨娱乐、餐饮两界的许钟民,便是黄光裕借以笼络人脉的跳板。
1965年出生于广东潮阳成田镇的原北京中关村科技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许钟民,曾任北京京文唱片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与娱乐界多人都保持着良好的朋友关系。
1997年起,许又掌管着京城“潮好味”海鲜酒楼。被他旗下的美女、美食攻下的“保护伞”,就包括同为潮汕人的黄松有。
黄松有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任职时便涉嫌收受巨额贿赂、玩弄未成年少女,以至于司法界同行给他起了个绰号“性贪”。然而,他不仅没有被检举、揭发,反而官运亨通,从省高院一路高升到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被视为中国司法界的明日之星。
媒体披露最多的是黄松有涉嫌操控“中国第一烂尾楼”中诚广场的拍卖案,其指示主导了整个收购进程,并从中至少受贿300万元。
2008年,中央高层掀起的反腐风暴中,黄松有落马。面对中纪委专案组,富有“战斗经验”的他避重就轻地交待起中诚广场案,但对方要攻破的显然是其背后的那张黑金网。
虽然在黄松有案件的审理中,检方和律师均未涉及黄光裕。但在调查的过程中,李德林得到了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黄光裕在外号称从不喝酒,但在这张照片上,黄光裕和黄松有、许钟民这三个潮汕老乡,2008年10月,在一家酒店开怀畅饮,个个喝得满脸红霞飞。
如果说在黄光裕与权贵的交往中,张玉栋和许钟民是两名“公关总监”,一手牵着“山东帮”,一手拉着“潮汕帮”,那么,连超则是他的“财务总监”。
连超拥有香港最具规模的五星级豪华邮轮“海王星”号公海赌船,这是黄光裕借以洗黑钱和行贿的重要场所。每次他把官员邀请上船后,便和庄家约定—个数额,输到某种程度就不玩了。
黄光裕事发后,连超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四处活动试图把他捞出来,甚至秘密帮助黄光裕之妻杜鹃出逃,而向他们“走漏风声”的,便是警 界“内鬼”郑少东。可惜,他们蠢蠢欲动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监控之中。2008年末,连超被内地警方刑拘,随后郑少东也被“收获”。
五
黄光裕和陈晓的恩恩怨怨浏阑起伏。
黄光裕被拘传闻发生后的第9天,国美电器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任命行政总裁陈晓兼任董事会代理主席。2009年1月16日,正式出任董事局主席兼总裁。
陈晓,上海人,今年51岁,在家电连锁行业被誉为“铁算盘”式的人物。1996年,他带领47名员工,集资近百万,创建上海永乐家电,并出任董事长。在此后的10年间,永乐成为中国家电连锁业的“老三”。
虽然,他进入家电连锁行业比大中的张大中晚了14年、比黄光裕晚了9年、比苏宁的张近东晚了6年。但2006年夏天,国美收购永乐。“老大”和“老三”的结合,也让陈晓和黄光裕走到了一起。随后,陈晓担任“新国美”的总裁,成为国美管理团队中的二号人物。诚如业界所言,他是一个很有素养的职业经理人,这一点显然也得到了黄光裕的认可。
陈晓的家在上海,孤身一人来到北京。为了解决陈晓的午饭问题,黄光裕特地让自己家的厨师每日给其做四菜一汤送去。不仅如此,黄光裕身边的人告诉记者,陈晓当时在北京鹏润大厦国美总部18层的办公室跟黄光裕的办公室对称,装修一样豪华;黄当时的座驾是加长“奔驰600”,后来在换车时,他买了两辆“迈巴赫”,其中—辆就给了陈晓,一左一右停在鹏润大厦的专用车位。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随着黄光裕入狱,两人的蜜月期也宣告结束。2010年8月4日,黄光裕一封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罢免陈晓等职位的函件,正式拉开国美控制权之争的大幕。国美董事局次日随即在香港起诉黄光裕,并要求索赔;之后8月23日,在香港中环四季酒店四层海景礼堂,国美电器2010年中报发布会上,陈晓首次回应了和黄光裕方面的分歧。他说“外界都说我们是股权之争、利益之争、陈黄之争,事实上在我看来是控制权之争”,他称,谋求对国美的绝对控制权是黄光裕发难并要求改组董事会的真正动机,“黄总希望把企业变成他个人意愿实现的地方,变成工具”。
黄陈之争已有时日,2010年9月28日,现任董事会主席陈晓以继续留任,暂告险胜,但纠结未停。2010年11月11日,国美发布公告,黄氏一方以2人加入董事会,换来370家非上市门店中止拆分,和解再现曙光,不过悬念犹存,国美来日黄陈之争仍然未卜。
六
黄光裕17岁怀揣着4000元背井离乡,经过近20年的努力,从一无所有到先后收购了永乐、大中、三联商社、北方电器等27家原来的竞争对手。
2010年8月23日,国美电器在联交所公布了2010年E半年的经营业绩,其销售收入同比增长21.55%,达到了248.73亿元,而净利润也同比曾氏65.86%,达到了9.62亿元。以至于很多人在他事发后,纷纷抱有一丝莫名的同情。而原罪之说,更为其蒙上了一层悲情的色彩。
这是每一个富豪落马后,都会触及的话题。
一位前外资银行的总经理激动地对记者表示:“内地很多富豪都有所谓的原罪问题,这是一个漫长的转型期内不能回避的社会现实。如果我们过分追究,把做过这些事情的人都变成罪犯,不是逼着富人外逃、资金外移吗?”
但仔细分析黄光裕的发家史,如果说行贿尚是因为官场潜规则,那么骗取银行巨额贷款便是主动为之了。
虽然在网上遭到了不少“黄粉”的攻击,李德林依然坚持说:“我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同情的。黄光裕在最初通过灰色路径起家后,他非但没有积极反省,实现转型,反而这种成功强化了他的这种生存逻辑。在成为家电连锁行业老大后,更加迷信、依赖这些违规、违法的手段,洗钱、贿赂、勾结黑势力,在资本市场上违规操作,最终上升到了危害国家根本的程度。他的坟墓,是自己给自己挖下的。”
(责编:山林)
此次重拳打击的目标,绝非仅黄光裕一人,还包括更具威胁的“贪腐联盟”——政要、商人与掮客的环环相扣。金融、工程、公检法的路路畅通。尤以公安、司法两系统为重灾区。相对这个令人发指的“贪腐联盟”。黄光裕或许只是萝卜上的泥。
2008年10月7日,“2008胡润百富榜”在上海正式揭晓,时任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的黄光裕(原名黄俊烈)以430亿元的身家,第三次登上“百富榜”榜首。然而,据接近黄光裕的人士透露,那时“顶着首富光环的黄光裕并不开心”。因为原商务部条约法律司巡视员郭京毅等几个司局级官员刚刚被“双规”,他们的事多多少少都和他有牵连。
果然,忐忑不安的他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11月17日晚上21时55分,时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长的马振川接中央高层指令,带领市局经济犯罪侦查处干警将黄光裕带走接受调查。
从被监视居住,到被拘留,再到被正式逮捕关进北京市第一看守所,“犹如一夜间从天堂跌入地狱”,平素纵横资本市场的财富英雄,整个人一下子似乎瘫痪了。此后几日,“黄光裕神秘失踪”一事,让其既有的完美光环瞬间被击得粉碎。
但这个前“中国首富”,以其“织网——扩张,扩张—织网”的生存逻辑和黑金攻势,最终成为整个贪腐联盟中,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推倒了这张多米诺骨牌,十几名部局级高官随之悉数落马,更多的官员人人自危。
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场抓捕行动的第一个突破口,竟然来自一段感隋纠纷:痴情女通缉负心汉。
一
拿“中国首富”开刀,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小说《驻京力》里有一句话:“一个问题富豪的背后站着一群问题官员。”谁都不知道黄光裕背后悄然隐现的关系网安全边际在哪里,绳结上还扣着哪些如雷贯耳的权贵。
2009年12月17日,是年64岁的山东省政协主席孙淑义被免职,检察系统的朋友第一时间揣测:莫不是与黄光裕窝案有牵连?
逻辑推理如下:“涉黄”落马的原公安部经侦局副局长兼北京直属总队总队长相怀珠是山东临沂人,曾任山东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总队长。2007年,由山东省公安厅副巡视员、经侦总队总队长一职调任公安部经侦局,上任即主办了“中行骗贷案”,助黄氏兄弟逃过一劫。而孙淑义在山东政坛一手遮天,据传与40亿非法集资案以及原济南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段义和炸死情妇柳海平案皆有染。
这似乎有些捕风捉影,只能怪首富案持续发酵。前公安部部长助理兼经侦局局长郑少东案发,中纪委尚未证实之前,坊间便盛传此事与黄光裕有关,理由很简单:他们是潮汕同乡。圣诞节前夕,原分管经侦的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朱影被中共上海市纪委给予党内纪律处分,并撤销其第九届上海市纪委委员职务。也有传闻称,他的擢升主要仰仗于“北京的关系”——郑少东。
既然黄光裕案已经顺藤摸到了“潮汕帮”之外的问题官员,那拔出这些萝卜的同时,是不是也会带出他们各自地盘上的一砣泥?
泥潭到底有多深?恐怕只是有多少能浮出水面,而不是水有多深的问题。就在大家普遍认为接近“大结局”的时候,2009年12月17日,“很多人都猜测是黄光裕案审查起诉的最后期限,甚至有传言会在圣诞节那天开庭。但事实上像黄光裕这么大的案子不会按照一般的刑事案件来计算开庭时间,调查几年很正常。”当时,曾有位了解内情的人士向记者断言。事后果然验证了他的判断,此案第三次退回补充侦查。
黄光裕被捕的消息最初通过手机短信像病毒一样地迅速扩散。媒体纷纷将疑似目标对准涉嫌操纵曾经连续拉出43个涨停的。ST金泰(600385)股价的黄光裕胞兄黄俊钦(2010年1月,被移送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审查起诉)。
随着这场新闻大战进入白热化,中关村和三联商社两支动作诡异的股票被拎入公众视野。胡舒立的“财经系”则迫不及待地抛出存了两年的“骗贷说”:虽然黄氏兄弟读的书少,但他们自有一套生存逻辑,屡屡靠行贿套取银行巨额贷款。2006年,已退休的原中国银行北京分行行长牛忠光因他案意外触发被捕,供出了1997年与黄光裕勾结骗贷13亿元的往事。黄氏兄弟的命运一时陷入危机,最终靠上下打点躲过一劫。
赌王讨债的版本则更为离奇,言之凿凿地指出导火索是黄光裕在澳门与何鸿燊豪赌,输掉巨款后赖账不还,何鸿桑一怒之下向大陆报警。
二
就在那一年多的时间内,为揭开黄光裕被捕之谜,媒体从各个角度搜寻蛛丝马迹,各种“解密”、“揭秘”也成了书肆热销的“主旋律”。而外界公认最接近事件核心的,便是《证券市场周刊》主任李德林与尹峰合著的《黄光裕真相:欲望驱逐下的首富困境》。
“那本书只有第一章是我写的。”这位因《德隆内幕》一书而闻名的资深财经记者是个性情中人,一照面就吐露实情。实际上该书最有价值的部分也就是那独家的第一章,因为李德林第一次将黄光裕与一名“神秘女人”结合到一起。就像晃妈(洪晃)在章子怡泼墨门中跳出来建议去找“幕后交际花”一样,及时指明了八卦的方向。
李德林通过朋友的关系接近了一个小圈子。他获知,将中国首富直接推向深渊的女子便在其中。在老李的这本书中,神秘女人被塑造成了一个悲情的弱女子。
此前大家认为黄光裕在资本市场的“财技”,来源于他的潮汕老乡、香港“壳王”詹培忠的指点。但李德林认为,詹培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掮客,实际上帮助黄光裕将国美在香港成功上市的幕后高手,乃是2010年5月21日,被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6年的原思峰律师事务所主任一张玉栋。
一名律师,怎有如此能耐?最多不超过10人的律师事务所,为什么每年的诉讼代理额高达几千万元?原来张玉栋和他的北大同班同学郭京毅,有一个利益联盟。
外资能否进入中国市场,商务部条法司的意见非常重要。郭京毅表面上百般刁难,但只要张玉栋出面给外资企业担任法律顾问,程序就会走得非常顺利。“一个项目成功之后,张玉栋就会约郭京毅在东三环的一栋单位宿合打麻将。一夜麻将搓下来,这钱也就顺理成章地‘输’给郭京毅了。”
神秘女人离异之后在亚洲交友网上认识了张玉栋。在李德林看来,虽然其貌不扬的张玉栋看上去很憨厚,但不见得玉树临风才是“杀手”。此人深谙寂寞女性心理学,对女人特别真诚。他在女人面前永远的撒手锏为:他是一个正经的好男人,有人所不知的官场人脉和商场资源。办理的业务绝对 是中国律师界其他律师望尘莫及的,在其列出的业务名单里,西门子、摩托罗拉、壳牌、爱立信、松下、乐富门、诺基亚等一长串世界500强企业的名字呈现在她面前。
张玉栋曾带她回家见过父母,女人以为这表达了诚意,殊不知男人大献殷勤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另一番“合理解释”——忌惮,因而需要稳住她。
当李德林在咖啡馆初见这名“穿着白色貂领毛衫的美貌少妇”时,非常不职业地脱口而出:“你不会吧?”对方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此女身世不凡,不仅有国家安全机关的背景,还是某公司的老总。李德林跟她多次预约,方才得以一见。人家并非担心曝光身份有所顾虑,而是跟着新男友出了一趟差分身乏术。记者在圈内打听,她的身份并不是个秘密。
就是这样一名女子,在偶然的机会发现,号称离异的张玉栋实际上并没有签署《离婚协议书》。更令她不能容忍的是,在和她同居的两年间,张玉栋不仅在网上换着“马甲”与多达七、八个不同女人互通邮件,交流“互相的性爱状况和结婚要求”。甚至在她怀孕期间,张玉栋还在欺骗别的女孩并与她们同居。而郭京毅夫妇更担心这名能量极大的女子会撺掇张玉栋甩掉他们,独吞利益。
记者在网上检索,至今还能看到2007年2月13日,她在网络上发出的“通缉令”——《通缉情感骗子张玉栋》,此文被多家网站转载。因为受到质疑,这一情绪激动的女子甚至留下了自己在富力城的住址、手机号码和姓名——张雅慧。
一名与张玉栋相识的人透露,张玉栋因妻子和他人有染而离异。他感情上受了创伤,便经常会在网上找些“固定的性伴侣”。
据说,张雅慧曾到事务所要求张玉栋给她一个解释,但被郭京毅派去“监视”张玉栋的刘阳给逐出了办公室。此后二人曾短暂和好,但在她的生日宴上,张玉栋居然当着所有朋友的面宣布他和张雅慧不可能结婚。此举激怒了张雅慧。
她雇请了京城最好的私家侦探,详细记录了张玉栋的一举一动。将郭、张之间的秘密勾当写了一封举报信,并附上了从电脑中调出来的大量的“财务往来”。
张玉栋想不到,欺骗女人的后果很严重。张雅慧也是做梦都想不到,她“冲冠一怒”的结果,不但让“负心汉”身陷囹圄,还灭了一个“中国首富”,甚至掀起了整个官场的地震。
三
李德林的“神秘女人说”一出,因为再无更多内幕可挖,整个财经界在黄光裕案上的喧嚣一度沉寂。然而他却对记者透露:实际上神秘女人不过是黄光裕谜团中的一个线头而已。“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就是黄光裕的辩护律师与检察机关签署了保密协议,这意味着本案很有可能涉及到高层次的机密。”
据书中所言,此女在检举信中主要阐述了郭京毅联盟对国家商业安全的危害。但这封理应出现在安全部门案头的信,最终却经过了一番周折,送到了中纪委。当她和张玉栋一起被控制后,来人开口便问的是“黄光裕还跟什么人有接触?”这让她非常意外。
曾有人向记者透露:此窝案性质之恶劣,如果听之任之,会上升到耸人听闻的高度。这早已引起了中央高层的重视。
而如此大网如何收线?这让人想起阿基米德的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黄光裕便是那个支点。但撬动黄光裕的又是什么?据说,有关部门盯上黄光裕已经很久了,就差一个明确的导火索。李德林也认为:“神秘女人的检举信所透露出来的一系列涉案细节,恰好是推倒一套多米诺骨牌中不可缺少的几张。”
这就印证了记者在黄光裕被捕之初的判断:拿“中国首富”开刀,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黄光裕一案牵连的官员级别之高、地域之广,可以说将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的贪腐案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细细捋一遍这些官员,不难发现,赫然呈现出两条线索:一条代表着金融腐败,助其在资本市场纵横捭阖,如郭京毅、原商务部外资司副司长邓湛、原国家外汇管理局检查司司长许满钢等等;另一条集中于公检法系统,帮他消灾解难,如郑少东、相怀珠、原广东省政协主席陈绍基、原浙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华元等等。
事实上,正是郑少东和相怀珠同时被“双规”,才令案情超出了“在商言商”而陡然升级。
很多人以为是黄光裕案意外触发了郑少东案。实际上,仅仅一个黄光裕,哪能有把上千名国家精英和栋梁拉下了水的能量?这样一个金融官员、公检法系统、商人与掮客环环相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在黄进入之初便已存在。他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保护伞,千方百计挤进了这张网,并利用手中的金钱和关系,更勤于编织而已。
四
黄光裕于1969年出生于广东汕头。故乡商贸文化的浸淫,使得潮汕人在外总能展现出强烈的乡土认同感和抱团意识。一个人织网,总是会先利用离自己最近的资源。潮汕人在京的组织便是黄光裕的根据地,他常常利用各种活动密切往来,其中横跨娱乐、餐饮两界的许钟民,便是黄光裕借以笼络人脉的跳板。
1965年出生于广东潮阳成田镇的原北京中关村科技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许钟民,曾任北京京文唱片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与娱乐界多人都保持着良好的朋友关系。
1997年起,许又掌管着京城“潮好味”海鲜酒楼。被他旗下的美女、美食攻下的“保护伞”,就包括同为潮汕人的黄松有。
黄松有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任职时便涉嫌收受巨额贿赂、玩弄未成年少女,以至于司法界同行给他起了个绰号“性贪”。然而,他不仅没有被检举、揭发,反而官运亨通,从省高院一路高升到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被视为中国司法界的明日之星。
媒体披露最多的是黄松有涉嫌操控“中国第一烂尾楼”中诚广场的拍卖案,其指示主导了整个收购进程,并从中至少受贿300万元。
2008年,中央高层掀起的反腐风暴中,黄松有落马。面对中纪委专案组,富有“战斗经验”的他避重就轻地交待起中诚广场案,但对方要攻破的显然是其背后的那张黑金网。
虽然在黄松有案件的审理中,检方和律师均未涉及黄光裕。但在调查的过程中,李德林得到了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黄光裕在外号称从不喝酒,但在这张照片上,黄光裕和黄松有、许钟民这三个潮汕老乡,2008年10月,在一家酒店开怀畅饮,个个喝得满脸红霞飞。
如果说在黄光裕与权贵的交往中,张玉栋和许钟民是两名“公关总监”,一手牵着“山东帮”,一手拉着“潮汕帮”,那么,连超则是他的“财务总监”。
连超拥有香港最具规模的五星级豪华邮轮“海王星”号公海赌船,这是黄光裕借以洗黑钱和行贿的重要场所。每次他把官员邀请上船后,便和庄家约定—个数额,输到某种程度就不玩了。
黄光裕事发后,连超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四处活动试图把他捞出来,甚至秘密帮助黄光裕之妻杜鹃出逃,而向他们“走漏风声”的,便是警 界“内鬼”郑少东。可惜,他们蠢蠢欲动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监控之中。2008年末,连超被内地警方刑拘,随后郑少东也被“收获”。
五
黄光裕和陈晓的恩恩怨怨浏阑起伏。
黄光裕被拘传闻发生后的第9天,国美电器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任命行政总裁陈晓兼任董事会代理主席。2009年1月16日,正式出任董事局主席兼总裁。
陈晓,上海人,今年51岁,在家电连锁行业被誉为“铁算盘”式的人物。1996年,他带领47名员工,集资近百万,创建上海永乐家电,并出任董事长。在此后的10年间,永乐成为中国家电连锁业的“老三”。
虽然,他进入家电连锁行业比大中的张大中晚了14年、比黄光裕晚了9年、比苏宁的张近东晚了6年。但2006年夏天,国美收购永乐。“老大”和“老三”的结合,也让陈晓和黄光裕走到了一起。随后,陈晓担任“新国美”的总裁,成为国美管理团队中的二号人物。诚如业界所言,他是一个很有素养的职业经理人,这一点显然也得到了黄光裕的认可。
陈晓的家在上海,孤身一人来到北京。为了解决陈晓的午饭问题,黄光裕特地让自己家的厨师每日给其做四菜一汤送去。不仅如此,黄光裕身边的人告诉记者,陈晓当时在北京鹏润大厦国美总部18层的办公室跟黄光裕的办公室对称,装修一样豪华;黄当时的座驾是加长“奔驰600”,后来在换车时,他买了两辆“迈巴赫”,其中—辆就给了陈晓,一左一右停在鹏润大厦的专用车位。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随着黄光裕入狱,两人的蜜月期也宣告结束。2010年8月4日,黄光裕一封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罢免陈晓等职位的函件,正式拉开国美控制权之争的大幕。国美董事局次日随即在香港起诉黄光裕,并要求索赔;之后8月23日,在香港中环四季酒店四层海景礼堂,国美电器2010年中报发布会上,陈晓首次回应了和黄光裕方面的分歧。他说“外界都说我们是股权之争、利益之争、陈黄之争,事实上在我看来是控制权之争”,他称,谋求对国美的绝对控制权是黄光裕发难并要求改组董事会的真正动机,“黄总希望把企业变成他个人意愿实现的地方,变成工具”。
黄陈之争已有时日,2010年9月28日,现任董事会主席陈晓以继续留任,暂告险胜,但纠结未停。2010年11月11日,国美发布公告,黄氏一方以2人加入董事会,换来370家非上市门店中止拆分,和解再现曙光,不过悬念犹存,国美来日黄陈之争仍然未卜。
六
黄光裕17岁怀揣着4000元背井离乡,经过近20年的努力,从一无所有到先后收购了永乐、大中、三联商社、北方电器等27家原来的竞争对手。
2010年8月23日,国美电器在联交所公布了2010年E半年的经营业绩,其销售收入同比增长21.55%,达到了248.73亿元,而净利润也同比曾氏65.86%,达到了9.62亿元。以至于很多人在他事发后,纷纷抱有一丝莫名的同情。而原罪之说,更为其蒙上了一层悲情的色彩。
这是每一个富豪落马后,都会触及的话题。
一位前外资银行的总经理激动地对记者表示:“内地很多富豪都有所谓的原罪问题,这是一个漫长的转型期内不能回避的社会现实。如果我们过分追究,把做过这些事情的人都变成罪犯,不是逼着富人外逃、资金外移吗?”
但仔细分析黄光裕的发家史,如果说行贿尚是因为官场潜规则,那么骗取银行巨额贷款便是主动为之了。
虽然在网上遭到了不少“黄粉”的攻击,李德林依然坚持说:“我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同情的。黄光裕在最初通过灰色路径起家后,他非但没有积极反省,实现转型,反而这种成功强化了他的这种生存逻辑。在成为家电连锁行业老大后,更加迷信、依赖这些违规、违法的手段,洗钱、贿赂、勾结黑势力,在资本市场上违规操作,最终上升到了危害国家根本的程度。他的坟墓,是自己给自己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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