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你的手,唯愿时光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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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家门口,发现忘了带钥匙,我抬手敲门。咚咚,咚咚,初时是有节奏地叩门,没人回应,而后敲门声细密起来,如冷雨敲窗,咚咚咚咚咚,仍没回音,最后变成了响亮的鼓点,咚——咚——咚。门总算开了,探出一张温柔和善的脸,是母亲,她皱纹里淌着笑意。
  “哎哟,手都敲疼了。”我怨嗔地说。母亲腰间扎着围裙,手里掂着锅铲,我换拖鞋的工夫,她踅身回厨房,小声补充道:“累了吧,这就开饭。”
  慢慢地,我心里浮起几丝愧疚,尾随母亲走进厨房,盛饭,端汤,坐下来吃饭。只有两个人的午餐,母亲做得很用心,都是我喜欢吃的。
  “味道不错!”我边吃边夸赞,眼瞟向母亲,她轻皱着眉,鼻尖上悬着几粒汗珠,闪莹莹的,伴着咀嚼一颤一颤。我问她:“腰还痛吗?”半个月前,她到市场上买菜,被一辆三轮车撞倒,扭伤了腰。
  母亲已年过古稀,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痕,白了鬓发,弯了腰身。想起村上春树的话: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瞬间变老的。我的心忽然疼了起来,总以为时间还长,但这么快,母亲就老了。家中的相册里,留有一张她旧时的照片,个不高,瘦脸,眉眼清亮,穿件蓝底白花衬衫,扎两个黑粗的长辫子,给人的感觉是素朴、爽利、端庄。
  母亲念过几年书,能写能画,是个极掐尖要强的人儿。父亲是一名军官,常年在部队,难得回来,母亲就一个人家里家外地忙。
  记得有一回,我放学后去绣花厂找母亲。院子里有棵高大的老杏树,足有十余米高,树上的杏子熟透了,灿黄诱人。我馋得口水直流,缠着母亲非要摘杏子吃。她仰头望树,迟疑了下,但还是牵着我的手,来到树前。
  母亲双手抱紧树干,脚使劲一蹬,噌噌噌,便攀上高大的杏树。她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手捂胸口稳了会儿神,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折了根树枝,左敲一下,右敲一下,杏子“吧嗒,吧嗒”落下。我挎着小篮子,兴冲冲地跑着捡拾,边捡边吃,嚼得两腮泛酸,才肯住口。
  多年后的一天,我的一位舅妈从老家来,同时捎来一篮新摘的黄杏。隔着几十年的光阴,回想起往日情景,那一篮子的阳光和欢喜,闪动在记忆里。我跟她说起母亲爬树摘杏的事情,她一脸惊诧,摇头说:“不可能,你妈有恐高症,再者说了,她当姑娘时上屋顶晾晒粮食都会头晕。”
  我吃惊地望向母亲,想从她的目光里得到求证,母亲深讳地低低一笑,我霎时明白了。难怪逢到重阳节,我陪母亲爬山,到山脚下,她便不肯走了,说:“你往上去,慢着点儿,我在这儿歇脚,等你。”
  原以为母亲心若一池静水,无澜无惊,却原来啊,只因为她是母亲,便要将所有的怯懦与忧惧,小心地藏起来,用爱,为我撑起一片浓荫,遮蔽俗世的冷风苦雨。
  而今纵然老去,母亲仍不肯闲下来,每日读书读报,操持家事,保持着一份洁净优雅。那目光依旧纯澈、明静,如一汪清潭,仿佛能照见天光云影。
  可看着母亲一天天地老去,终究是让人伤感又无奈的事。母亲早年干活太過使力,无形中落下了病根。随着光阴远去,人渐老后,她被各种疾病缠绕着。很多时候,母亲都隐忍着,一忍,再忍,疼得实在忍受不了,也只是长长地吱叹几声。那叹息,一声声敲在我的心上。
  趁涮碗时,我扭头对母亲说:“等过些天,我陪你去鲁山,看万亩桃花,拍些艺术照。”以前也给母亲拍过照片,但都太随意,这回,我想专门为母亲拍一组照片。
  艺术这两字显得庄重了些,母亲很是欣喜不安。为此,她提前去发廊染黑了头发,翻出我买给她的暗红格子绒布衫,熨了又熨,像是去赴宴。
  到了周末,我陪着母亲坐车去山里。一到山脚下,到处都是灼灼盛开的桃花,嫣红灿漫,美如云霞。母亲站到一株株桃花树前,时而低头,时而仰望,或浅笑伫立,或微闭双眼。我举起相机拍个不停,她笑得眼里开出了花。
  我深望着母亲的笑脸,心中自是欢喜,又有些许酸楚,母亲的心,是如此容易安慰和满足。恍惚间,仿若时光倒流,我又看到当年的母亲。如果说母爱是一条河流,我多想时光不老,河水逆流而上,母亲永远是年轻的模样,那该有多么美好!
  依稀的时光,恍若梦境,已是回不去了。我唯有祈望能多些时间,牵着母亲的手,陪她慢慢地走。老舍说过: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在我的心灵深处,母爱的河流静静流淌,水面洒满银白的月光。有了这抹月光,我便不会陷入黑暗之渊,内心永远明亮,平凡的日子,也因此充满了温暖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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