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蒋晨是同事，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正是他这个优点吸引了我，到柔情浓得化不开的时候，我们走了许多男女都会走的老路——结婚。
　　婚后，柴米油盐成了我们过日子的主题。幸而蒋晨会做饭，婚后第一天，我就心怀鬼胎地惊叹：“哇，亲爱的，你炒的菜达到了业余厨师的水平！”他当即表态：“好，那我就给你做一辈子的厨师！”我也很讲义气地说：“好，你做厨师我做洗衣婆，拖地我也包了！”
　　蒋晨真的挺疼我的，什么事都会为我着想。比如我承诺洗衣服，他便提出买台洗衣机。由于想到收入问题，我没有同意。可是，我懒惰的毛病很快便暴露了出来。拖地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衣服经常是到了周末才把一周换下的衣服随意搓几下了事。后来，蒋晨不顾我假惺惺的推辞，抢着洗衣服和拖地了。其实我的推辞是怕他说我出尔反尔，如今难得他态度强硬，我就乐得去追肥皂剧了。
　　半年后，公司里提拔了一批人，可惜我和蒋晨不在此列，我心里极不平衡。他却说：“僧多粥少，轮到我就轮不到别人，没办法。”我说：“你怎么没一点上进心？”那时我已怀孕，想到生下孩子后的经济负担，我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于是，我不顾蒋晨的劝阻，进了另一家公司。虽然工资也高不了多少，但我心里顺畅些。
　　生孩子时，公司给了我半年的不带薪产假，我们的开支只能靠蒋晨了。不知是不是女人生了孩子后都会变得浮躁，我觉得什么都不顺心，总找茬跟蒋晨吵架。他的工作压力不小，回来还要照顾我们母子俩，我知道自己有点过分，可是就是忍不住啊！
　　儿子出生后，我们的夫妻生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一天，我让蒋晨去买奶粉，他还买回了两盒避孕套。我看到上面的标价，火气就上来了，吼道：“你能挣几个钱？买奶粉的钱都没了，还买这鬼东西！”他有些委屈地说：“你带环带不得，又怕吃药，不买套怎么办呀？”两盒套用完时，我决定去做结扎手术。蒋晨说：“你生孩子已经痛苦了一回，这次让我去吧。”
　　转眼，儿子已经1岁。为了缩减开支，我们将孩子送回乡下给蒋晨的父母带。谁知，这次决定造成了我一生都不会原谅的错误——送回去不到3个月，由于蒋晨父母的疏忽，孩子掉进了水塘！我哭了多少个日夜，也跟蒋晨吵了多少个日夜，吵架的最终结果是离婚。虽说我们依然爱着对方，可因为孩子的死，我对他产生了更多的不满。
　　说句实话，我也希望过上好日子，渴望在这个都市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想到蒋晨还是原地踏步，如今儿子不到两岁又离开了我们，仿佛一切都已成空，我心灰意冷。
　　
　　2
　　
　　孩子走后，我一刻也不想呆在家里。
　　每次经过手表珠宝专柜时，我不由自主地跑去看早已喜欢上的那款浪琴手表。它是成对出售的情侣系列，精美时尚。每次我去欣赏它们时，蒋晨都是远远地站在旁边，过后便埋怨我不切实际。不久，我又把视线转移到一个标价50000多元的镶钻项链上。看到标价，蒋晨连埋怨的话也不说了，从此再不肯陪我逛商场。
　　其实，我的内心十分不安分。所以，当我的顶头上司徐子夫约我吃饭时，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我明白他约我吃饭意味着什么，平时在公司里，他的言行早就告诉了我。
　　在路上，我明确地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他说：“这个我早知道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随意地走走。”听到他亲口说喜欢我，我的脸不由微微地舒展开来。
　　临别时，徐子夫很认真地说：“今晚我很开心。”我说：“我也是。”话出口时，我有点后悔了，但当他的唇凑过来时，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那天快下班时，徐子夫对我说“生日快乐”，我才醒悟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当我拆开他的礼物——盒子里静静地躺着我一直没法释怀的浪琴手表时，我心动了，为他的细腻。我说：“它们是情侣表，你怎么能送我这个？”他说：“另一个在我身上，如果有一天你允许，我也会戴上。”我的心再也无法安静，心里乱得有点不知所措。
　　吃罢蒋晨一年如一日按时做的饭，他把我拉进了房里。我当时有点愤怒，只会吃完饭就做爱，却不记得别的男人也能记着的日子。但当他从书柜里拿出那个和徐子夫送给我的一样的手表时，我为自己的想法羞愧了。蒋晨一边帮我戴上一边说：“老婆，生日快乐！”我问他：“另一块呢？”他说：“我没买，是你喜欢嘛！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拆一个卖给我的。”听到他的话，我心里极不是滋味。当晚，我戴着这个思念了不知多少日子的手表和蒋晨做爱时，徐子夫的眼神不停地在我脑海里徘徊着，甚至蒋晨什么时候结束的，我也浑然不觉。
　　事后，我们躺在床上说话。蒋晨对我说：“明年的生日，我一定把那条项链也买回来送给你！”我盯着他，不敢相信：“你没发烧吧？”他说：“没，我说真的。”
　　也许，情感出了轨的女人是无药可救的。半年后，我还是向蒋晨摊牌了。蒋晨没说话，他拼命地抽烟。我说：“跟你在一起，我总会想起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日子，我真的很痛苦，你知道吗？”
　　他用毛巾被裹住了头。
　　
　　3
　　
　　
　　徐子夫答应我离了婚就结婚，所以摊牌后我搬到徐子夫那里住。我明白自己的决定深深地伤害了一个男人。幸而，蒋晨没有为难我，没过多久，他请假和我回家偷偷办了离婚手续。
　　想起蒋晨做了结扎，我便提议他去医院再做一次手术。他苦笑道：“不了，反正我已决定不再结婚了。”我心里有点沉，出于愧疚，我介绍了一个同事给他，并把蒋晨的情况都告诉了她。同事是个深受情感创伤的女人，没有计较这些，见面后同意与蒋晨接触。可是过了几天，她找到我说：“他不肯出来。”我打电话给蒋晨：“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的条件并不比我差啊！”蒋晨说：“陈曼，我对你说过，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别的女人。我的诺言不会因任何原因而改变的！”我生气道：“你这是对我表示自己的愤慨吧？”他冷静地说：“不是，这是我的原则。你就要结婚了，我会衷心地祝福你。我知道你是3分钟热度的人，缺少耐性，希望你跟他在一起时不要再耍小姐脾气了，好好过吧！”
　　那一刻，我感到眼前的东西都模糊了。
　　准备和徐子夫回家办结婚证的前一天，我再次去了蒋晨那里，打算劝他与我那个同事恢复联系。
　　辞行时，蒋晨从怀里摸出了曾让我流连忘返的那条项链：“陈曼，快到你的生日了，现在提前送给你。”我说：“你……”他说：“我没别的意思，但你必须收下，这是我一年前承诺过要送给你的！”我的心猛然震动。这个傻瓜，还为一个已离他而去的女人履行他一年前的诺言！一时间，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汹涌而出。
　　想起他曾对我许下的许多诺言：他答应给我做一辈子的厨师，就没让我沾指过厨具；他说一辈子疼我，我偷懒不洗衣服不拖地，他一声不吭地代劳；在最苦最累的日子里，他对我的打骂和无理取闹默然承受。而我呢，也有过许多的承诺，比如做他一辈子的洗衣婆，比如要和他同甘共苦……结果如他所说，只有3分钟热度。摸着这条带有体温的项链，它让我懂得什么叫诺言！
　　蒋晨用衣袖给我擦拭脸上的泪水：“陈曼，可惜我有—个诺言没法兑现了。”我说：“什么？”“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那时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相守到老的。”他低头叹道。
　　我想，也许我真的错了。
　　突然，我捧起他的脸，对他说：“蒋晨，我想……”他问：“想什么？你说。”我说：“我想让你兑现你照顾我一辈子的诺言。”
　　蒋晨怔了一下，然后抓住我的手说：“真的？”我无声地看着他，他又问：“真的？”我捏捏他的鼻子说：“你一直是说一不二的，但这句话你问了两遍！”他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陈曼，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编辑/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