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长跪救人命 今日被撞争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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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年前,她抢救别人时当街长跪,震撼了围观人自愿加入长跪行列,形成一堵令人为之动容的人墙,拦下了过路车辆,挽救了素不相识的他人性命;9年后,她骑自行车被他人撞伤,身为医生的肇事者不救人,且颠倒黑白,歪曲事实,不肯承担赔偿责任。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差,令这位做出不同寻常善举的受害人不寒而栗,心灵比肉体的伤害更大的受害人无奈走上法庭,法院为受到伤害的好女人主持了公道。2004年元月中旬,该案发生法律效力,春节后此案进入了执行程序。
  
  善举有好报
  
  9年前的一天下午,43岁的常州计算机厂工人薛春秀回娘家,途经常州客车厂附近,只见马路上围着许多人,出车祸了?她快步走进一看,躺在血泊之中的摩托车手一动不动,头部伤口血流如注。目击者说,这个摩托车手是被一辆10吨卡车撞倒的,肇事的司机见闯下大祸,开车溜了。
  重伤者血还在流,一层层围观者动口不动手。薛春秀急了:“赶快救人啊!”救人?谁来救?薛春秀见围观者无动于衷,心急如焚。冲到路中,见到车辆,举手拦车:“这里有重伤者,快停车!”她央求着过路的司机。然而,司机避而不见,方向盘一拨,绕过她,开走了。
  一辆、二辆、三辆……卡车、面包车、轿车,一辆辆开过,但没有一个停车抢救重伤者。薛春秀的泪水,早已被愤怒烧干了。
  她不顾个人的安危,用身躯挡车了。一辆轿车终于被拦下来了,司机答应运送重伤者,然而,就在薛春秀转身去抱重伤者时,这位小车司机又悄悄溜走了。薛春秀气得直打哆嗦。
  时间,在一分一秒飞逝;死神,在一步一步逼近重伤者。薛春秀不顾一切地跪在了路中拦车。
  围观者动容了,他们铁石般的心肠被眼前这位善良的中年妇女的无私善举熔化了。手拉手,以跪在路中的薛春秀为核心的拦车人墙出现了。
  那场面,那情景,催人泪下。一辆载乘客的常州公交车停下来了,薛春秀抱着浑身是血的伤者终于上了车。
  五星乡医院的医生,打破先收费后抢救的常规,迅速把重伤者抬进了抢救室。争分夺秒地抢救,终于把重伤者从死亡线上夺回来了。好险啊,如果晚来10分钟,伤者性命难保,好了也会成为植物人。
  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薛春秀,自己却是个不幸的脑瘤患者。丈夫也因病刚刚去世,仅靠她200元的内退工资,支付着家庭和儿子读大学的费用。好人有好报,在她生活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社会对她的善举作出了回报:常州抗癌俱乐部的会员纷纷捐款;她所在的工厂让享受工厂最优惠的内退政策,由原来200多元提高到500多元。常州同大雾剂公司拿出2万元慈善金,让她唯一的儿子读完了南京医科大学常州分校;更让她感动的是,在她儿子医学大专毕业,连本科生也难进医院工作的情况下,常州儿童医院破例录用她儿子成为一名医务工作者。
  
  肇事医生无道德
  
  2003年10月11日下午三时十五分左右,52岁的薛春秀骑着自行车,从劳动中路由东向西慢慢行驶,忽然,后面窜出一辆自行车,将薛春秀所骑的自行车冲倒,薛春秀被抛出,重重地摔倒在慢车道上。整个身体迎脸扑地,她只觉得眼冒金星,脸部和其他部位撞击在地,顿时疼痛无比。昏晕晕地爬起,刚才摔倒在地的地方已经血迹斑斑,原来二颗门牙被摔掉,嘴唇撕划了一大片,鲜红直往下淌……。薛春秀被突来的遭遇吓懵了,但她第一个反映就是必须拖住肇事人。此时,肇事者正准备逃窜,薛春秀使出浑身力气拉住了那人自行车后架。僵持中,对方抵赖道:“不是我撞的,是你心不在焉,自己摔倒在地的!”
  围观的目击者打不平了:“他不讲理不认账,到法院去告他!”这下子提醒了薛春秀:二颗撞落的牙齿是证据。她一松手,转身去捡地上的牙齿。
  薛春秀仍在流血,而肇事者无动于衷,好心的旁人拿出手机报了警。十几分钟后,交警赶到现场,见当初的目击者走了,肇事者为了推卸责任,极力否认事实。由于口径不一,交警在事故认定结论上写道:据薛春秀所称:她是被×××超车时撞倒在地所伤。结论:双方没有违章。
  事后,薛春秀在闻讯赶来的儿子陪同下,到医院就医。由于时间过了三个多小时,血流了许多。不仅二粒牙齿被撞掉,嘴里面还划了一大口子,被缝了好几针。而且,由于薛春秀患过脑瘤癌症,眉心中间的窟窿塞满了海绵,表面仅用移植的皮肤来掩盖,所以当头部遭到剧烈震荡时,整个脑袋仿佛快要爆炸,疼痛无比。她不想住院,但病情决定了必须住院,医生告诫:如果不住院治疗观察,发生意外怎么办?薛春秀无奈住院,但住了三天,各科费用却用掉1000多元,假如再住下去,费用将更多。而肇事者目前没有一点“责任”。走投无路的薛春秀无奈地只能救助法院。
  
  举牌寻找目击者
  
  打官司得凭证据,而当时交警在处理此事中,由于目击证人都离开了现场,所以没有相关笔录。现在若提起诉讼,必须有目击者的证明,否则,只能兵败麦城。那几天,薛春秀拖着病弱的躯体,徘徊在案发现场。茫茫人海,要寻找当初目击者,犹如大海捞针,不可能!在寻找突破口的苦苦煎熬中,薛春秀忽然萌发了举牌寻找目击者的念头。几天后,一个寻找目击者的纸牌出现在当初案发现场。薛春秀上午上医院挂吊针治疗,下午举牌在街头。实在是力不从心,肉体的伤痕和心灵的创伤使薛春秀难以支撑,她已无力举牌整日站立在街头,她把联系方式也写在了寻找目击者的纸牌上,在得到城管的同意后,破例地把纸牌悬挂在街头的树枝上。
  世上还是好人多,寻找目击者的纸牌挂出后,先后有三位不同身份的目击者根据纸牌上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薛春秀,证明那天下午的肇事人是位五十出头的男子,他们目击了整个过程,并愿意作证。
  一位女律师自愿无偿为薛春秀作委托代理人。2003年11月上旬,薛春秀向常州天宁区人民法院递交了诉状,请求判令被告肇事者赔偿医疗费等。
  打官司,被告的身份浮出了水面,原来他是常州某家大医院的医生。薛春秀更有想法了:救死扶伤,本是医生天职,如今被告医生在肇事之后不认账,反而逃之夭夭,被告的良心何在?!
  12月中旬,常州天宁区法院公开审理了此案。
  此案引起了当地媒体的关注,常州电视台《法庭内外》对庭审进行了实录。
  
  法院为她作公道
  
  庭审进行到实质性阶段,被告面对原告薛春秀的指控,矢口否认自己撞了原告,有诉前称原告是骑自行车眼望青天自己摔倒所致,到在庭审中改口:“被告见薛春秀从自行车上摔倒在地,自己见义勇为,立即下身扶她起身,关切地询问她伤势……”他在陈述中,颇有感慨地自嘲:“现在好人做不得,见义勇为者却成了被告,缠案在身。”他见自己刚才的一番辩称引起了审判席上和旁听席的关注,不禁洋洋得意,更加发挥:“如果原告缺钱,我可以资助,但以莫名其妙、所谓的事实来污告我,我一分钱也不会出、不会赔?!”
  听了此番诡辩,薛春秀气得全身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被告这么卑鄙,置事实而不顾,反而还要恶语伤人。当初他撞了人,如果赔个不是,也不会把他推上法庭。
  原告见被告在百般抵赖,请求法庭让当初的目击证人出庭。庭审高潮出现了,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证人先后出现在法庭,面对庄严的法庭,他们知道如作伪证,将要承担法律责任。尽管当今社会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象,但正义感迫使他们宁愿请假,或旷工或当日不打工,也要为素不相识的原告薛春秀澄清事实。“肇事人就是他!”三个证人在先后出庭作证指认中,一眼就认出了被告就是肇事者,并且陈述了当时被撞前后的情景……
  判决的日子终于来到,12月30日上午九时,宣判:“本院认为,根据原告所提供的目击证人的陈述,应认定被告在骑自行车行使时将原告带倒在地受伤,其行为与原告受伤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据此依法判决被告于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起10日内赔偿原告医疗费2601元;……
  一审判决结束,薛春秀在离开法院时,朝悬挂国徽的审判楼深深地鞠了躬,她说:并不是我当初当街长跪救他人惊动了天地,而是当今社会正气弘扬,公道在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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