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大卫·科波菲尔》中“宽恕”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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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宽恕的深层形式是对“超我”的重新认知,承认所受伤害造成的心理后果,宽恕别人的同时伴随着“自我宽恕”。有些伤害永远不可能完全被原谅,个人由于受到伤害所产生的愤怒情绪可能只是暂时地被压制,当遭遇其他的令人“生气”或“失望”的事情时,以前的被压抑的情绪还会被重新唤起。狄更斯孩童时受到了虐待和冷遇,他十二岁的时候就不得已到鞋油厂去做童工,这一部分经历在他的自传体小说《大卫·科波菲尔》中有所体现。本文重点研究童年的创伤在作品中是通过什么方式愈合的,讨论整个文章的创作对狄更斯的“自我宽恕”有怎样的作用。
  关键词:宽恕 自我宽恕 《大卫·科波菲尔》
  一 “宽恕”的作用
  “宽恕”是他人和自我通往良好人际关系的重要保证。从表面而言,宽恕反映出人的一种理想化、原谅一切的“超我”,是一种美德,是人们忘却仇恨,维持正常人际关系的有效保障。
  从更深层面而言,“宽恕”反映了一种病理对象关系的重新构建,以及“超我”的重新整合,其中,犯罪与惩罚、友好及宽恕处于某a种更复杂的关系当中。这一层面的“宽恕”则需要对于所受伤害带来的痛苦及愤怒有清晰的认识。因此宽恕别人的过程也是一个“自我宽恕”的过程,我们原谅别人所犯错误的同时,也要原谅别人的错误给自己带来伤害时,自我表现出来的愤怒、羞耻感以及脆弱感。
  孩童时受到的伤害往往会影响人的终生。人们时常会不自觉地想起孩童时自己遭遇的某件事所带来的屈辱、无望等感觉。因此对孩童时某些事或人的宽恕是和“自我宽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宽恕”以及“自我宽恕”就像“报复”一样经常会被当作文学创作的主题。在很多文学作品中,人物所犯的过错在结尾会被彻底的原谅,但在现实生活中很少如此。从心理学角度而言,“宽恕”是一种部分的、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伤害所造成的心理创伤可能隐藏在浅意识的某个层面或融入其他情绪当中,当另一件让人感觉到相似的情绪发生时,以前受到伤害后的感觉会被激活,甚至更猛烈的爆发。那么,我们所要做的是建立一个由“超我”所控制的“心灵的缓冲区”,随着“宽恕”与“自我宽恕”的不断重复,这种心灵的区域会不断的扩大,这会越来越使我们在失望和伤害面前保持平和的心态。
  在文章中,我们将运用狄更斯和他与在小说中的化身——大卫·科波菲尔的关系来探索“宽恕”的作用及其演变的过程;与此同时,我们还要试析某些情况下的“自我”以及“他人”是永远不易被原谅的。宽恕、轻松的自我原谅以及相对复杂的宽恕及自我宽恕。
  二 大卫的命运
  狄更斯在寄给他的朋友福斯特信中提到他的自传,不久,狄更斯开始其创作自传体小说《大卫·科波菲尔》。虽然在作品中,狄更斯提及所受的痛苦和折磨,但是文章还是充满了清新与希望。文章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大概三十七岁左右,正是狄更斯当时的年龄),采取第一人称叙述的方式展开,主人公科波菲尔和狄更斯本人有着相似的童年际遇。
  《大卫·科波菲尔》一书真实地实现了人物性格上的不断发展变化,特别是主人公的道德发展。狄更斯本人把这种变化称作是一颗“冲动的心”的驯化过程。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宽恕”和“自我宽恕”。狄更斯塑造了一个和自己童年有很大不同之处的主人公。文章以小科波菲尔的诞生开始,他是一个遗腹子,父亲在他降生之前几个月就去世了,父亲的姨妈贝西·特拉伍德看到所生出来的孩子是男孩而非她所期待的女孩时,非常不满,径直走了。大卫的童年是和他孩童般的母亲,善心的保姆皮克提在一个童话世界中玩具般的房子里度过的。两位女性都对大卫珍爱有加,在故事是当中没有男人出现。随着时间的变化,大卫只不过是对埋在附近墓地他的父亲有一种“不确定的同情”。
  当大卫慢慢长大,他学着读书,并能给保姆皮克提讲述鳄鱼的故事。这时,残忍的默德斯通出现了,他追求大卫年轻守寡的母亲并和她结了婚。此时,故事似乎分成了两部分,大卫在两个场景中不断穿梭,其一是皮克提的哥哥家—— 一个玩具般的船上,皮克提先生终身未婚,收养了一男一女,艾米丽和汉姆,并为他们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另一个是大卫自己的家,这里童年的天真纯洁已经被默德斯通的到来摧残得荡然无存。默德斯通及伴随他而来的妹妹都有极强的占有欲,渐渐地,把大卫的家变得和监狱一般,大卫和他的母亲的自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而且两人对大卫都特别残忍。一次大卫忍无可忍,咬了默德斯通,致使其远离母亲被送到默德斯通一亲戚的酒厂承受体力劳动。这里渗透着狄更斯童年的回忆。
  从行文中,我们可以得知,狄更斯在小说中所设的画面是以他在鞋油厂的童年经历为蓝本的,而那是一种恋母式的罪行与惩罚,不断增长的好奇心让他学会阅读,让他有了一些性以及侵犯等方面的意识,而这是鳄鱼所代表的事物;与此同时,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了残忍的继父默德斯通。大卫因此而受到了命运的惩罚——被赶出自己的家庭,随后生母去世,然后是其他一系列的童年不幸遭遇。父亲的角色被分离,一方面是残忍的永远不可宽恕的继父默德斯通,另一方面是可以完全被宽恕的渗透着前俄狄浦斯纯洁感的皮克提先生。
  小说中的出现的第一次“拯救”是在主人公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时,这时主人公本身及对别人的看法没有发生过多的变化,只不过是环境的变化使他认识了新的人和事物,以前残酷野蛮的人被慷慨善良的人所取代。我们第一次看到这种转变是在大卫开始他的童工生涯时,他离开了继父默德斯通,开始了和房东米考博一家人的生活。米考博先生的原型就是狄更斯的父亲,像狄更斯的父亲一样,他也由于经济上的拮据而曾经被送到监狱,他是一个心地善良,但粗枝大叶的人,他的“不负责任”、“受人剥削”等等,在文章中都有深刻的描述,且刻画得十分搞笑,他的种种“罪行”都被轻而易举的“宽恕”了,最终,他也通过揭发尤拉·希普的罪行这一英雄行为实现了“自我拯救”。
  正是由于新的人物的出现,米考博先生虽然没什么主见和先见之明,但毫不掩饰他对大卫的喜爱;姨姥姥贝西·特拉伍德对他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由对刚出生的大卫不理不睬,变为对他十分喜爱,并收为养子。生活有了新的希望,希望使人原谅了很多过去的“仇恨”。当然,这些转变让人觉得太美好而不真实,事实上,其中的种种变化与狄更斯自己的生活经历紧密相连。这时的狄更斯大约三十四五岁,已经是当时英国名利双收的著名小说家,小说中的描述正是反映了狄更斯本人的生活轨迹。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中,大卫慢慢长大成人,慢慢具备了遗忘和宽恕的能力,并且非常勤奋,渐渐具有了高贵的品质,同时也陷入了爱情。   然而,也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另一个崭新的人物——尤拉·希普。从小说来看,这是一个完全的反面人物,生性虚伪、狡诈、阴险、贪婪,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掠夺与破坏。像大卫一样,希普也是从小失去父亲,经常被虐待,他在一所救济性学校学到了要随时表现出“卑微”来。虽然,他的希望和大卫一样但都破灭了,他想通过玩心计和使手段来实现自己社会地位的攀升结果失败了;他和大卫同样喜欢着安格斯,但安格斯只喜欢大卫。从希普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分裂的主人公,一方面是大卫正朝着满是希望的未来前进,另一个是童年有着相似经历的希普,他受人虐待,永远也不能学会真正的“宽恕”与爱,他的性格中只有“恨”,且他把仇恨深深地掩藏了起来。这一罪恶的替身没有得到叙述者的任何怜悯。
  故事的中心事件之一是年轻的大卫选择了朵拉作为自己的妻子,显而易见,朵拉有其母亲的影子,大卫喜欢她的小孩子气,喜欢她完全没有处理实际事物的能力,等等。他不顾姨姥姥及安格斯的建议,追求并和朵拉结婚;随着和朵拉艰辛生活的时间延长,他对自己小妻子的看法不断变化,而且越来越复杂,在他心中人物的“理想色彩”(母亲的形象)渐渐退去,而且他也意识到妻子对他的了解简直是少之又少。同时,妻子对他的态度并非出于恶意,朵拉是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大卫全部的爱。大卫开始体会到自己所拥有的、他所观察到的在别人身上出现的缺点,并确定自己应该为自己不幸的婚姻负责。在整个过程中,他发现他试图把自己的观念和想法强加到妻子朵拉身上就像默德斯通对自己的母亲一样,虽然大卫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妻子因难产而死,他才感到自己在婚姻上所犯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
  故事中的另一悲惨事件是大卫无心地把自己有诱惑力且不道德的朋友史特福斯带到了心地单纯、无两性观念的皮克提一家。史特福斯引诱了年少的、已与汉姆有婚约的艾米丽,私奔后又将其遗弃,给皮克提一家带来无尽的心灵伤害。在这个故事中,大卫影射了自己的母亲,就像母亲被爱情和恭维迷昏了头脑把默德斯通引入家庭一样,大卫同样把一条毒蛇引入了一个温暖的鸟窝,所造成的毁灭是不可估量的。大卫肯定能看出自己朋友的缺点,但是他不能停止对史特福斯的爱慕;在故事的整个过程中,狄更斯自始至终所描述的大卫对史特福斯的看法是一致的,即始终把他当成好朋友、好伙伴对待。此时,大卫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并为此感到十分内疚。
  朵拉去世之后,大卫开始四处游荡,品味孤独,因为他在以自己的方式惩罚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不管是对大卫还是狄更斯,童年的经历、人生对自己的惩罚再次出现。童年的感觉,姨姥姥从他一出生就对其表示失望,转身而走。此时大卫又有了一种被生活、被亲人所遗弃的感觉。同时,大卫意识到自己对朵拉的迷恋已经使自己丧失了去爱更成熟、更理智的人的能力。他对安格斯对他的爱熟视无睹,直至最终,安格斯对大卫的“宽恕”才使他原谅了自己,恢复了“爱人”的能力,最终组织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三 大卫替身的命运
  在故事的第二部分,有两条线索描述大卫的变化,特别是不断深化的道德感以及更加成熟的“宽恕”与“自我宽恕”的能力。在描述大卫性格特征变化的同时,作者也在刻画着另外几个角色,描述他们对“宽恕”与“自我宽恕”的看法作为对主人公的陪衬。他们也可以当作是大卫的“替身”。也可以说成是主人翁的性格特征中所分离开的一部分的体现。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希普。在谈论他之前,我们先看简单分析一下另两个人物。
  这两个人物在某方面也是大卫的替身,是他“爱与拒绝”的混合情绪的体现。其中一个是汉姆,他要求自己对周围的任何事和人都要“宽恕”,另一位是史蒂夫斯,他主张别管做了什么错事总要实现“自我宽恕”。这两种极端的观念都不是出自“自律心”。没有道德上的模棱两可,这两种道德观念是任性的、幼稚的。最终两个人物都被摧毁了。当然,狄更斯是用一双宽恕的眼睛审视着他所创作的两个角色,特别是史蒂夫斯,虽然他们不是文章的主人公,但是在人类社会却不乏有此类人物。
  虽然童年的某些经历与大卫相似,希普在文章中却被刻画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坏人,我们可以把他看成大卫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替身,因为他要成为和大卫一样人的希望完全破灭了。当他的罪行被揭露后,心中只有仇恨的希普最终被送往了监狱。他被描述成了一个恶魔,永远也无法理解人类的亲情与爱。
  笔者认为,希普是大卫乃至作者狄更斯本人因为受到别人、受到外界的伤害太深,无法宽恕与自我宽恕而最终爆发的一部分。希普的存在让我们看到狄更斯另一部分的自我,童年时期由于父母的原因所受到的心灵的伤害可能暂时的隐藏,但终究不能被遗忘。这一令人不安的部分从主人公以外的某个角色身上体现了出来。
  参考文献:
  [1] 查尔斯·狄更斯,许天虹译:《大卫·科波菲尔》,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
  [2] Forster,J.The Life of Charles Dickens.New York:Bigelow Brown & Co.1985.
  [3] 祁焦霞、陈少华:《自我宽恕的理论分析与成因探索》,《理论研究》,2009年第3期。
  (张月娥,安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
其他文献
摘要 本文主要是对美国现代作家菲茨杰拉德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人间天堂》进行解析,重点分析了《人间天堂》当中的男主人公阿莫瑞·布莱恩的天堂幻想。首先是对阿莫瑞的天堂幻想的发展演变历程进行分析,之后分析了阿莫瑞的这种天堂幻想的实质性矛盾,最后解读了在《人间天堂》之中围绕着阿莫瑞天堂幻想的几个女性元素产生的作用,进而对阿莫瑞·布莱恩这种带有时代特征的精神困境予以深入剖析。  关键词:《人间天堂》 F·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