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垂青芸芸众生,谷雨时节便洒下透地春雨。我深知牙山的映山红正在盛开,适逢周末,便饶有兴致地驱车前往。车出小城,凭窗眺望,原野上骤然添了许多亮眼的绿色。桃花行将谢幕,报春花正在尽兴表演。
　　车进牙山后坡,漫山映山红一股脑儿涌进视野,一丛丛,一叠叠,如同燃起熊熊的篝火。弃车沿蜿蜒石径登山,路边忽然跳出一丛老大的映山红,那绛紫色的花朵犹如一群彩蝶落满枝头,可谓花团锦簇,雍容华贵,宛若一位窈窕的迎宾小姐,春风满面,落落大方地邀你进山游览。未等你挪步,石崖上那一丛又在向你暗送秋波,松树后面那丛亦如惊鸿一现。举目环顾,附近的映山红都在向你含笑致意。
　　登上山半腰,向东望去,那次第排列的五道小岭上开遍了映山红,在逆光中层次清晰,色彩娇艳,惹人注目。恍惚间,这些小岭幻化成大海的层层波浪,那些映山红仿佛一群别具魅力的妙龄少女,风姿绰约,翩然戏水;那俊俏的芳容、婀娜的身段,无不洋溢着激情,洋溢着活力,洋溢着青春气息。面对漫山佳丽,我顿感才疏学浅,文思迟钝,所有的形容都显得苍白空洞,词不达意,力不从心。眼前的美景确实妙不可言,难以描摹。我有些疲倦,便在一丛映山红旁边席地而坐,趁机将其仔细端详。它的躯干呈深灰色,嫩枝则青褐相间,每个枝头都擎有四五朵花儿;花分五瓣,内中必有一瓣点缀着一些深红色的斑点,犹如少女脸上的雀斑。花蕊细细的,亮亮的,顶端呈米粒状,好像用银子打制而成,熠熠生辉,馨香扑鼻。
　　我突发奇想,雨洒原野,渗入地下,滴滴汇聚,溢而成泉;云迷峰峦,罅隙吸纳,巧藉山花,变幻为霞。这与岭之西侧那满谷的山樱桃一样,那些山樱桃也耐不往长久的寂寞,听到春风呼唤,急不可待地竞相开放,初时微红,盛开变白。它们身上曾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通过树干和根系,又吸纳了积雪,心中定然镶嵌着美好的雪景,正由于这样,在阳春三月将瑞雪复活于枝头。
　　背阴处的谷底,生长着一种不知名的草本植物,开着蓝莹莹的小花,花形有些怪异,好像小鹦鹉,姑且称之为“鹦鹉花”吧。它们一开一大片,开满了谷底,如同一张偌大的精美地毯。
　　高处不胜寒。山顶,有的映山红刚刚绽苞,有的含蕾待放。再过十几天,锦带花(俗称毛杜鹃)又要接踵亮相,届时,场面会更加火爆,漫山姹紫嫣红,斑斓多姿,美不胜收。待到六七月间,“天鹅花”也会开放,那可是镇山之宝,难得一见。那花儿酷似天鹅,或成双,或凑群,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真乃造化奇观,令人拍手叫绝。
　　登临主峰,向下俯瞰,层峦之阴最为亮眼的全是映山红,满谷满坡,大气磅礴,而阳坡却不见其踪影,究其缘故,映山红喜阴,这与葵花向阳、凌霄攀墙、芙蓉依水、秋菊傲霜同属一理,都是天性使然。有的映山红,不等融尽残雪,就抢先开放。面对这令人心弦颤动的牙山春色,我情不自禁地赞美起映山红来:好一个倔犟的性格,偏偏生长在陡峭的后坡,要报春,何虑未融残雪,洋洋然,怒放在早春……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