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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陈少文的书房,占据了家中一半多的空间,装潢设计的十分雅致。
与刻板印象中的学术“大佬”形象有所不同,陈少文的书房从藏书类别到装潢设计,都少了一分法学教授的严肃和古板,反而充满着文艺、自由的气息。走进他的书房,犹如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百宝箱,上万册书籍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从法律、政治、经济、历史类书籍,到艺术、哲学、小说类等书籍。在书房的任意一角,很容易就能找到一本称心如意的书籍。这种随时都能体验到的阅读舒适感,吸引了许多朋友前来读书,而且他们还发现,书房的墙面、书架和桌椅上,印有一句句富有哲理的话,这是一种丝印工艺,也是陈少文精心设计过的。
在陈少文看来,一个学者的书架可以反映出他的精神结构。而他的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仿佛包罗了世间万象,他的精神每日便遨游于这世间万象之中。
陈少文觉得,读书,贯穿了自己的生命。三十余年的阅读生涯,阅读人文类书籍对他的影响最为深远。在一篇文章中他曾这样写道:“没有文艺化的广泛阅读,就难以形成与众不同的人文情怀。”正是对文艺阅读所产生的浓厚兴趣,为陈少文的性格增添了悲悯的底色,使他在专精于法学领域的同时,成长为了一个更具人文视角和人文关怀的学者。
读伟大的小说会对所有人心存悲悯
最近,陈少文在重读《红楼梦》。第一次读红楼时,他十二岁,在那样的年纪,他硬着头皮读了三年,也没有读懂红楼。
时隔三十年,这一次陈少文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重新读起。如今,陈少文对于这本中国小说的巅峰之作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对曹公笔下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也有了更富悲悯情怀的认识。
曾经在一档综艺节目中,陈少文听到主持人这样评价《红楼梦》,“关于女子,我们都知道曹雪芹最可怜的是谁?姑娘。而最讨厌的呢?婆子。所以姑娘一定要被写死,如果她不死,那么等她老了就会变为婆子”。这个说法一经播出,曾广为流传,网友们被这个新奇的视角吸引,纷纷点赞。
但陈少文的观点刚好与之相反。在他看来,曹雪芹之所以成为伟大的作家,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讨厌的人物,他在塑造笔下的每一个人物时,都倾注了同样的悲悯和怜爱。“如果曹雪芹反感王熙凤,他就不会安排王熙凤给刘姥姥多加一笔盘缠,帮助刘姥姥救出了女儿。我觉得伟大的作家笔下,是不会有一个十足的坏人的。”陈少文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陈少文认为人可以通过阅读小说,来平衡自己对他人的理解。“比如在生活中,我们或许无法理解薛宝钗那样功利、世故的人,但在小说中,作家会将这种性格的人不为人所知的一面展现出来,让读者从书中窥得薛宝钗偷偷流泪时的脆弱与无奈。等回到现实中,人就会变得平和,愿意去接纳、理解生活中出现的性格迥异的人。”
但也并非在所有小说里,都能产生这样的阅读感。在陈少文的观念中,只有读伟大的小说才会对所有人心存悲悯,如果不注重对书籍的选择,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因为读小说不是为了增长知识,而是为了增加我们理解人性的角度。如果小说的作者本身境界不高的话,他还是会把人分成好的、坏的,去批判和发泄,读这种小说只会让自己的性格更加狭隘。”
在陈少文心中,世界上称得上伟大的小说很少很少。除了《红楼梦》,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罪与罚》等,这些书籍也给他带来了深刻的阅读体验。
陈少华认为,面对这样的伟大作品,不妨多读几回,好好体会作家对于笔下人物性格成因的敏锐洞察,和对人物不得不如此的悲悯情怀,进而使自身以一种更具人文情怀的态度去面对这个世界。
书籍可以带着我负重飞翔
有一次,陈少文带着学生去日本游历,在京都的一座广场上,陈少文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向学生谈起了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纪实访谈录《地下: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实录》。
这本书是村上春树为数不多的纪实作品,也是村上春树转向关注社会现实的转型之作。书中有这样一个新颖的论证给陈少文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村上春树在书中提到,人们读小说的过程中,不可能一口气读完整本,都是利用生活中空闲的间隙进行阅读的,有时候可能读着正起劲,就被外界一些琐事打断了。因此一个从小爱读小说的人,就无意间拥有了从虚拟世界,瞬间进入和抽离的能力,可以做到在精神上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形成隔绝。而没有文艺阅读习惯的人通常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他们长大后更容易分辨不清楚虚拟与现实,更可能沉溺于虚拟世界中无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