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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哈贝马斯与福柯曾在巴黎短暂一晤。作为两大“思想阵营”的主帅,他们试图通过这次会面,能够在现代性与后现代性这两个形同水火的知识体系之间达成某种程度的沟通,而且,知识界对他们这次会面的成果也怀着极大的期待。但事与愿违,两人根本谈不拢,甚至,在话语层面上,他们都像是各说各话。不过,这种会面不可能有第二次,因为两年后福柯就病死了。他的离世,带走了一个激烈的时代,但他所启发的那种思想在新保守主义的时代却像暗流一样渗透于社会和思想的各个领域。对于哈贝马斯个人来说,当初未能从福柯的思想中获取一种关于权力无所不在的灵感,的确是他的知识谱系上的重大缺憾。当他继续致力于他的未完成的现代性工程,并将其化为大欧盟的历史蓝图时,他无疑是在从事一项庞大的乌托邦工程。两年前欧盟宪法在法国的受挫,对哈贝马斯来说,悲剧性地证明了他的理论对手福柯的先见之明。当哈贝马斯回避无所不在的权力的时候,权力却暗中挖空了他的乌托邦大厦的地基,导致其最终的塌陷。话说回来.哈贝马斯对福柯的思想灵感的拒绝,源自他本人的理论构建的目标。如果他让福柯出没于他的理论大厦中,这一大厦在还未封顶前就将显出千疮百孔。为完成这一计划,他必须将福柯排斥在外,但在外面的福柯最终证明还是在里面。他是一个无孔不入而且到处捣乱的幽灵。于是,哈贝马斯成了一出历史悲喜剧的主人公:他在后现代的知识氛围中致力于构建一个未完成的现代性工程.而那大概是完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