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功能会走向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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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教育改革的速度不断加快。2016年,一些地方小升初已经局部“锁区”——也就是保护本学区学生不再外流,以避免优质高中掐尖,从生源方面保持教育均衡。如果大面积推广这种做法,那么中考还有何用处?备受质疑的中考分流、中考掐尖、高中择校,依据的也是中考。中考不去,问题难除。
  十二年一贯制学校消灭中考?
  1月19日,北京市东城区召开2016年教育综合改革推进大会。会上传出的消息显示:东城区将探索小初高十二年一体化管理、民族教育幼小衔接等贯通培养机制。新增3条优质教育资源带。在已有二中教育集团、五中教育集团、史家小学教育集团、广渠门中学教育集团之外,增设171教育集团、景山学校教育集团、汇文中学教育集团。东城区教委新闻发言人尤娜表示:“今年的改革,上延到高中,下延到幼儿园。”2015年至2016学年度第二学期教育改革任务的第一项,就是“探索小初高十二年一体化管理,贯通培养”。
  清华园教育咨询机构的升学咨询专家闻风表示:从2016年起,北京市海淀区小升初已经锁区,而且锁定的是比行政区划范围更小的学区,如海淀区羊坊店等学区,小升初学生只能直升本学区内中学。羊坊店小学家长王琳娜告诉《教育》记者:面对学区锁区,孩子无法升入更好的初中,只得无奈以以每年10万元的代价进入海淀区外国语实验学校,这才脱离羊坊店学区。比学区锁定范围更小的做法是用十二年一贯制教育集团锁定学生。从趋势看,在2014年北京市已经有了50所十二年一贯制的直升校,之后每年都在扩充直升校的数量。相信要不了多少年,北京市大部分中小学会实现直升。当然,所有的直升校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依然可以参加中考,但是届时中考的选拔功能将从根本上被弱化,依赖中考升学的学生将屈指可数。
  不只是北京,在上海、广州、天津等大城市,都已经建立了数十所十二年一贯制的学校,数字还在逐年扩大;在株洲、开封、大连等较小一些城市,也各自有了10所以上十二年一贯制学校。
  各地建立的十二年一贯制学校,将弱化中考功能。从政策名义上看,建立十二年一贯制学校的理论依据是:防止择校,促进教育均衡;从建校的实际动机上看,十二年一贯制学校,首先是在名校身上实现的,目的是防止本校学生被别的区掐尖。结果是十二年一贯制学校招生锁校,提前锁定本区和本校优秀生源。中考功能由此弱化。
  呼声:高中纳入义务教育
  2016年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作家莫言的一份关于“教育改革”的提案引发广大讨论。莫言在“两会”期间接受采访时说,从学前教育到研究生教育读20多年,时间太长,特别是基础教育的时间太长。目前,孩子们为了备战小升初、中考、高考,毕业班往往提前一个月到一学期准备考试,累计有一年半在复习应考,各种模拟考让学生厌学情绪严重。应将中小学学制从十二年改成十年,并取消小升初和中考。莫言建议:孩子们应该在连读制学校,轻松愉快的学习环境中健康成长。事实上,为了小升初、初升高、高升大的三次考试,各阶段毕业班都要进行长时间的强化复习。这不仅增加了师生、家长的学业负担和经济、心理压力,也由此衍生出补习班、学区房等困扰民生的社会问题。
  此言一出,引起众多有声望人物和普通网民的支持。全国人大代表、河南理工大学万方科技学院董事长李光宇,当场就表达了相似的观点:建议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将普通高中和职业高中纳入义务教育范围,取消中考。推行高中阶段(含普通高中、职业高中)的全免费教育。李光宇认为:由于我国现行义务教育止于初中阶段,初中毕业生升普通高中过程中竞争激烈。而高中教育发展不均衡,一方面使教育资源向少数高中倾斜集中,产生“超级中学”,严重影响了教育公平;另一方面,也催生了比小升初更为激烈的“择校热”。
  针对“缩短学制”,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反对的理由是:缩短学制无法减少浪费掉的复习时间。他表示:现行学制下,初三和高三这两年,学生只是重复学习,因此中小学阶段的知识性训练只需十年就够了。但如果把初三去掉,中学可能就把初二当作复习年;砍掉高三,高中的复习也可能提前到高二。孩子们就会背负更加沉重的考试负担。家长和孩子觉得中小学艰辛漫长,是因为目前的评价制度和方式、教学计划、课程设置安排不合理。
  储朝晖认为,学制显得过长,主要原因是中高考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他建议首先改革评价制度和方法,再考虑教学计划、课程安排的改革。这就把莫言提案中的矛盾焦点进一步明确到了中考身上。在取消中考这个问题上,基本上再无争议。
  北京:跨区择校收紧
  闻风表示:“东城、西城、海淀中考从其他城区掐尖的名额会越来越少,这是必然的。” 由于2014年中考强力实施了30%的“名额分配”政策,北京市16个区县中最好的高中校,特别是东城、西城、海淀三强区顶尖高中校留给其他城区的中招名额明显减少,更多的名额留给了本区的初中毕业生。2015年、2016年中考名额分配政策,各重点高中将按照计划分别拿出40%、50%的比例留给本区县的初中毕业生,比2014年有大幅度提升,仅此一项,就可以判断东城、西城、海淀中考从其他城区掐尖的名额会越来越少。由于中考锁区,导致北京各高中学生不再“物以类聚”,每所高中都有优生和差生。为此,多所高中开始实施走班制,以适应分层教学的的需要。
  在北京,此前每年小升初、中考,都有不少尖子生从其他区县流入东城、西城、海淀;这三个教育强区,两年从其他区县招收尖子生,由此变得更强。现在,北市各区县教育的差距到了什么程度呢,连续3年的数据显示,全北京市高考600分、650分学生的比例,东城、西城、海淀三区共占了85%至90%,其他13个区县仅占约10%。如果各区县留不住本区县的优质生源,要搞均衡教育,基本还是空谈。所以,“锁区”肯定是大势所趋。目前,小升初已明确不能跨区县(民办、私立校等除外),中考已通过“名额分配”的制度性,措施强力限制跨区县。
  新的中考方案明确提出了增加学生的选择权,鼓励学生个性成长。要做到这一点,显然离不开学校的支持。“考宽”将倒逼教学改革,使“教宽”成为今后方向。北京四中顺义分校马山老师认为:中考新政具有这样的导向,引导教师回归学科本质,开展教学。在未来的中考中,开放性社会实践活动,将成为学生的考试内容。这也意味着学生必须将学习搬到社会大课堂中,在实践中提升综合素质。对此,北京市龙潭中学的刘丽烨认为:教师要引导学生到社会课堂中去学习,鼓励学生到教室学校外面去实践,积累自己的综合实践能力。   针对中考科目的增加与选择,北京市第十二中学校长、特级教师李有毅表示:学校要对学生进行适当的选课指导。在课程设置,学科实践活动、综合实践活动实施过程中,引进丰富的社会资源,引导学生寻找兴趣点,为学生的选择提供依据。对于新中考给学校带来了什么这个问题,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英语教师李欣表示,中考改革方案最让人欣慰的是将历史、地理、思想品德三科纳入中考备选科目范畴。中考新政的出台,相信各中小学会把重心也放在历史、地理、政治上,这些大家眼中的“副科”将逐渐引起学校、学生、家长的重视,有利于促进学生全面均衡发展。考试的变化也将促进学生学习方式的变化。顺义区教育研究考试中心刘艳辉举例说:这意味着教师将设计各式各样的学生活动,课上让学生动口、动手、动脑,多实践、多表达、多展示;课下让学生做手抄报、自编自导自演话剧或舞台剧、诗歌朗诵、社会调查等。
  宽泛甚至差异的教学内容,难以用明确统一的中考来跨区选拔。从招生制度以及中考内容两方面,都不难看出,北京的中考已经进入功能弱化期。全国的情况同样如此。
  机制:建立多元化评价
  义务教育突出的是教育公平、教育均衡问题。目前存在着“中考比高考还难、还重要”的现象。这是因为,高中阶段不是义务教育,或者说不是免费教育,高中阶段教育资源十分不均衡。所以,许多地方中考的激烈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高考。用义务教育覆盖高中,从而促进高中教育资源均衡,是取消中考的前提和方向。
  北师大株洲附属学校理事长余年初说:莫言建议学制缩短,他十分赞成。十二年一贯制教育,他们5年前就在尝试缩短了。比如:小学六年级可以不上,初中的课程在初二年级就可以完成了;而高一的孩子就可以“少年班”身份参加高考。该校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实行了十二年一贯制,学生不需要考虑小升初考试和中考成绩,可以从小学入学的第一天,就以高考为目标来安排学习进度。
  这种尝试受到了株洲市教育部门的鼓励。从2015年开始,湖南省株洲市在8组初中与高中试点“衔接教育”,也更利于对学生因材施教,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另一方面,该市“小升初”考试早已明令禁止了。这使得株洲的校长们支持缩短学制毫无障碍。当地教育部门认为,中考导致过早地进行人才选拔,强化了学校的选拔机制,抑制了初中生的全面发展。高考具有选拔功能,不可避免;中考则不必把初中生逼上“赛道”。取消中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学校的应试倾向,引导整个初中学校从考试竞争转向特色办学和素质教育的较量。
  复旦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副教授徐冬青认为:取消中考,绝不是要废除考试和测试,而是取消以中考成绩作为决定学生升学的唯一标准。取消中考之后,需要代之以合理的、科学的、多元的评价机制,如学生素质综合评价记录、学生在校表现记录以及年度学业水平测试。这些综合起来才是对一名初中生的科学评价。所以,取消中考不是取消对初中生的全面成长要求,而是改变对初中生的评价标准;不是只凭分数,不是一考定终身,而是真正凭借学生真实多元的个性发展,决定其未来走哪一条路。在高考改革逐步走向深入的今天,取消中考有助于高考改革,也有助于真正意义上“不拘一格选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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