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在山巅的汉子

来源 :大理文化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uqing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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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承人是历史的活化石,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存立之本。然而,以人为载体、口传身授的特点是艺随人走,人类的许多珍贵的技艺,也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绝种,而消亡。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通过掌握、擅长某些技能的民间艺人的口传身授,民族的记忆,文明的脉络,才得以保留和延续——这些为人类文明的传承作出巨大贡献的能工巧匠和民间艺人,就是我们今天所要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今年8月的一天,我有幸走近大理州南涧县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传承人鲁朝金,走近这位舞蹈在无量山里的彝家汉子。
  一
  一头飘逸的长发,耳朵上戴了一个巨大的耳环,个子偏矮,脸黑牙白,略觉削瘦的脸庞,含蓄了许多岁月沧桑的脸,沉静腼腆,要是挂上一把吉他,就很像一个柔情歌手,这是鲁朝金给我的第一印象。
  那天下午,在公鸡山中的一个农家小院里,房前屋后都有成片的树荫,今天的太阳并不毒辣,懒散的阳光,从灰淡淡的天空,散向院落的时候,整个院落静谧极了。如若没有院外一两声犬吠鸣传来,还真不分天上人间呢!
  树梢下面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山里的一位媒娘散向人间的碎银一般,将这农家小院妆扮得神秘而洁净、温情而浪漫,再无喧嚣和杂乱。
  庭院中央的一张实木大桌子上,主人泡好茶水,让我们坐下喝茶,然后忙着准备做饭去了
  在身旁坐下,他点燃一支香烟,一口云雾喷腾而出,伴随着萦绕的一律轻烟,有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传过来。
  坐得挨近了,我这才看清,其实,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之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白发的踪影。鲁朝金说,山里人最喜爱跳菜,他们口中有一句话:是跳菜快乐了咱们。无论是山里还是山外,大山沟峁,山里的汉子就这样,抽纸烟,喝黏茶,吃大肉,喝辣酒,一年又一年地平凡生活,快乐舞蹈。”
  鲁朝金,彝族,南涧宝华人,1966年3月出生。2009年被文化部公示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南涧跳菜)。如今已经是一位直奔五十的汉子了。
  自幼酷爱彝族舞蹈,出生于跳菜、唢呐、葫芦笙演奏世家,属四代祖传。他童年的大半快乐时光,是由跳菜陪伴着度过的。从八岁开始正式学习打歌、跳菜、吹芦笙和唢呐。经过爷爷、父亲和伯父的传、教、带,经常跟随他们参加民间红白喜事、山会、庙会等活动,而且每月不少于10余场次,在多年的打磨锤炼之后,1991年开始,鲁朝金陆续参加国家、省、州、县各级的舞台跳菜表演。在艺术成长的后期,鲁朝金主要跟随杨一忠、阿本枝等老师学习跳菜艺术,并且跟随他们走南闯北,不断丰富自己的阅历,锤炼自己的跳菜技艺,在南涧跳菜越来越赢得广泛知名度的时候,鲁朝金也迎来了发扬光大跳菜艺术的好机会。至今,鲁朝金已参加演出千余场次。
  跳菜在南涧的民间极为活跃,当地百姓逢贵客驾临、婚丧嫁娶等重要场合,都会请跳菜人来暖场子,活跃气氛。
  跳菜队一般为7人,其中1人鸣锣指挥、2人吹奏器乐、2人持奉盘、2人为搭档,奉盘队一般穿着羊皮袄,从厨房到餐桌,边奏边舞边上菜;但是活跃在当地乡野的跳菜艺人极为变通,两人甚至单人都可以表演。
  在这个爽爽的秋天里,坐在树荫下,鲁朝金猛吸了几口香烟,透过几缕飘荡的轻烟,我看到鲁朝金瘦小的脸上镶嵌的那双小而有神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稍作停顿,他便又开始给我讲述起他参加跳菜艺术表演的一些过往。
  1992年,鲁朝金参加了第三届中国艺术节跳菜艺术节目的表演活动,第一次参加这种高规格、大规模的重大活动,鲁朝金尝到了甜头,获了喜悦的同时,同年5月他又参加北京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50周年《跳菜》演出;在北京“跳云南”晚会中受文化部表彰,颁发荣誉证书,对他而言,那又是一次莫大的鼓励。从此,鲁朝金更加坚定了走跳菜艺术这条道路的决心和信心。
  1998年,在连续7年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大理州三月街民族节文艺演出后;鲁朝金的跳菜艺术事业,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由此奠定了他扎实的跳菜艺术专业基础。其间,1994年7月,参加在重庆举办的“中国舞 三峡之夏”演出,9月参加广东省举办的94中国旅游节暨广东欢乐节演出,获表演纪念奖、“青年业余舞蹈唢呐演奏手”称号;1994年10月,参加电影《兰陵王》在丽江的拍摄;1998年又参加了昆明“亚洲民间艺术节”;
  1999年,一个偶然的机会,鲁朝金和南涧跳菜队的队友们参加了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在禄劝慰问演出; 2000年4月,在参加第三届北京“国际旅游文化节”的时候,所参演的《彝族跳菜舞》获得表演奖的殊荣;就在同年8月,参加全国第十届“群星奖”广场舞蹈比赛中,又荣获铜奖。
  2002年2月 “南涧跳菜在农家”在南涧拍摄,鲁朝金参与了节目的录制拍摄,拍摄成功后分别在中央电视台一、四、六频道播出,鲁朝金的表演水平获得了广泛好评;也是在同年的4月,在参加第二届中国国际旅游节大理分会场古城游演活动中,他和同事们又获得了一等奖的好成绩。
  爬山走寨,县里县外,乃至出省上京,十年的跳菜艺术表演生活的磨练,鲁朝金收获颇丰,跳菜表演艺术更趋成熟,加之自己的勤学苦练,其所表演的跳菜艺术更加适合大众口味,故而深受大家喜爱。有了收获的同时,鲁朝金作为一名民间艺人,也在默默拒绝着来自山外的各种诱惑。其间曾经有很多公司和演出机构慕名而来,高薪请鲁朝金外出就业。
  鲁朝金没有动心,除却外出比赛和演出,他依然在四乡八里为老百姓表演跳菜艺术,用山里人特有的憨厚,承受着大山带给他的那种特有的静默。
  2003年1月15日至28日,鲁朝金参加中央电视台一频道“2003年春节文艺联欢晚会”“南涧跳菜”的节目录制,并在12频道连续播放一周;2004年4月参加电视剧《谁主沉浮》的拍摄,同年11月参加东市街西寺巷(前传)演员选拔赛,获最佳组合奖。2006年年初,参加“南涧跳菜” 节目由中央电视台第四套在大理的拍摄。之后,鲁朝金又多次跟随南涧跳菜艺术队到省内外演出,积累了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也让他的跳菜技术得到了很大提升。   二
  2008年6月,在走村串寨和全国各地演出、比赛积累经验的基础上,鲁朝金从内心深处感到,要传承保护好这项祖传的绝技,需要成立一支跳菜队,在拥政村成立了“南涧拥政民间跳菜队”,组织培养出30多个跳菜艺人,这些跳菜艺人经常参加县上组织的演出队到外地交流表演,其中有10多个跳菜艺人能参加实地跳菜表演,现在跳菜队可同时承担两场实地跳菜演出任务,并逐渐形成一种独特场跳菜演出的完整套路模式。
  几乎和所有的民间艺术一样,总有一部分被“雅化”,程式化、商业化、舞台化,这些对于原生民族艺术的改变使得艺术在获得商业利润的同时也损失了民间的活力。事实上鲁朝金日常更多表演的是一种民间化的“筵席跳菜”,在民间老乡家宅院里表演的跳菜才是原汁原味的,没有功利目的,只是情绪的恣意释放。
  让跳菜为彝乡农民创收致富,“南涧拥政民间跳菜队”成立之初,主要是为本村办事的人家表演跳菜,也适当收取一些报酬。真正喜欢的还是到乡下农村里去跳菜,在那种环境才跳得尽兴,最有激情。随着名声的传播和生意的红火,他们逐渐规范服务行为和收费。
  身高只有1.5米的李开富,表演诙谐有趣,逐渐成为了跳菜队一道独特的看点,李怀剑、陈文良、鲁国伶、罗吉琳、黄美等队员,通过无数场次的磨合锻炼,他们的表演都日趋纯熟的同时也独具自己的风格,并且逐步成为了南涧拥政民间队跳菜的中坚力量。
  借着拥政村建设农民跳菜广场的机遇,鲁朝金和跳菜队更加积极地投入到义务培训跳菜学员的工作之中,周边好多山村的人们慕名而来,越来越多的乡亲开始学习跳菜,逐步爱上了跳菜艺术,由此跳菜也真正在拥政村具有了更为广泛的群众基础。
  “南涧跳菜”不仅包容了饮食文化的精华,而且囊括了民族文化丰富的内涵,更是由衷地表达了对远道而来客人的一片深情厚意。特别是南涧无量山、哀牢山一带彝族群众举行喜庆、婚丧等活动时必不可少的一种习俗。逢喜事,以“跳菜”助兴,遇丧事,以“跳菜”化悲,“跳菜”把彝族人粗犷豪放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鲁朝金说,在彝族村寨,不论谁家办事,村里的汉子都剃光头发,赤露双臂,下厨做菜,把平时女人摆弄的活儿揽得出神入化,舞着托盘,踏着节拍,跳着上菜,令人眼界大开,食欲大增。
  彝家人办客事时,餐桌迎厨两面摆开,中间留路,宾客三方围坐。碗筷撒毕,只听数声锣响,“跳菜”开始,大号、唢呐齐鸣,两位“跳菜”大师从厨房里相继而出,头顶菜盘,盘里装满了一碗碗菜肴,在忽高忽低、忽急忽缓的音乐声中,一前一后,一摇一晃,踏着音乐的节拍,迈开轻柔敏捷的步子,缓缓入场。两人一边跳着舞步,一边做着各种怪相,其动作幽默滑稽,舞姿轻快优美。紧接着,其它“跳菜”者陆续登场。
  如同任何宴席所需具备的仪式,在南涧民间,跳菜成为传统惯常之后,理所当然地转变为生产力的一种。如今鲁朝金在家乡宝华镇拥政村组织的“南涧拥政民间跳菜队”培养出了一大批跳菜艺人,并利用十冬腊月农村办客时表演跳菜,闯出了名声增加了经济收入,鲁朝金和他的跳菜队接到了很多来自县内外的邀请电话,跳菜艺术队的影响和名声越来越大,鲁朝金正谋划着把这块蛋糕做得更大。
  尽管由于年轻人的外出打工及当下流行文化的侵袭,其传承也面临一定问题,但在民间——这一最大市场的不断催热下,跳菜这一尚未能探究起源的民族文化至今仍生生不息。当他和他的跳菜队出现在舞台上或宴席间的时候,热情洋溢的动作,舒展大方的舞步,自然迷人的微笑,专注倾情的表演,鲁朝金像变了一个人,他和他的跳菜队总能博得热烈的掌声。
  跳菜舞是彝族性格的体现,比如无量山的黑彝跳菜就粗犷豪放,哀牢山的白彝跳菜的就稍显温柔点,险峻的无量山和舒缓的哀牢山,这些地理上的特点已经被彝族百姓融入到跳菜的风格中去了。
  “跳菜”者多为男性,一般两人一对,一对跟着一对跳,姿态各异,有用头顶、手托、臂抬,有一人骑在一人肩上,下方两手托菜盘,上方吹奏金唢呐,头顶大菜盘等,变化无穷,伴随着激越的唢呐声,时而“苍蝇搓脚”,时而“鹭鸶伸腿”,时而“金鹿望月”,时而“野鸡吃水”,时而刚劲有力,时而轻柔似水,刚柔相济,旋转自如,翻转跺脚,大步舞盘,竞献绝技,不断地把装满菜肴的托盘玩弄得花样翻新。
  当第一对“跳菜”刚完毕,众宾客紧张、兴奋的心弦稍一松弛,接着第二对、第三对、第四对……轮番上台,其中最为精彩的要数“口功送菜”和“空手叠塔跳”。“口功送菜”,只见“跳菜”者的口中紧衔着两柄大铜勺,勺上各置一碗菜,头顶托盘,盘中装满了菜碗,多功并用,开张整合,缓缓有序,面带笑容,边跳边上菜。“空手叠塔跳”,只见“跳菜”顶级高手们,头顶托盘,盘装八大碗,双手十指伸开,每只手分别托起重叠在一起的四大碗菜,踏着节拍,合着鼓乐,甩开矫健而优美的舞姿,边跳边舞,在搭档们的配合下穿梭席间,“跳菜”便达到高潮,客人们的心也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掉下一碗菜来。然而,“跳菜”者从容自若,重叠在一起的菜碗在他们的手臂上,随着舞姿,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不断变换着位置,始终稳稳当当,点滴不撒,在宾客的一片赞叹叫好声中,把菜陆续摆在桌上。“跳菜”要有功夫,摆菜也有讲究,常见的摆法有“回宫八阵”、“四方形”、“梅花形”、“一条街”等。
  跳菜队演出一般以四人为主,两人上菜两人下菜,根据主人需要,也可以六人、八人表演。现在,在本村表演一场跳菜一般按人均150至200元收费。如果出县表演,邀请方负责吃住接送,一般按人均200元以上收费。鲁朝金和他的跳菜队在2009年冬天总共表演了80多场跳菜,出宝华镇外的演出超过一半。他们的表演水平不断提高,名声也越来越响亮,鲁朝金说这个冬腊月还真差不多忙都忙不过来了。鲁朝金说,他的跳菜队以前的一些老队员,现在广州深圳等地表演,收入还不错,前几天还打电话来联系跳菜演员,目前他的队员基本保持在20人左右,可以按照客户和主人家的要求灵活配备跳菜表演的人员。   当他和跳菜队出现在舞台上或宴席间的时候,热情洋溢的动作,舒展大方的舞步,自然迷人的微笑,专注倾情的表演,鲁朝金像变了一个人,他和他的跳菜队总能博得热烈的掌声。
  鲁朝金曾多次跟随南涧跳菜艺术队到省内外演出,积累了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也让他的跳菜技术得到了很大提升。如今他在家乡宝华镇拥政村组织的“南涧拥政民间跳菜队”培养出了一大批跳菜艺人,并利用冬腊月农村办客时表演跳菜,闯出了名声增加了经济收入,鲁朝金和他的跳菜队接到了很多来自县内外的邀请电话,跳菜艺术队的影响和名声越来越大,鲁朝金正谋划着把这块蛋糕做得更大。
  跳菜队几个主要演员一月的收入都接近2000元左右。他从内心里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关注南涧跳菜,希望南涧跳菜走出更宽阔的发展路子。鲁朝金认为,如今在南涧的许多村寨,村民都自发组织了自己的跳菜队,有收费的,也有义务表演的,跳菜队的数目并不少,但表演水平参差不齐,管理混乱,有时候还会存在一些不良竞争的现象,多数跳菜队经营尚处于摸索阶段。
  全县目前的整体情况是经营分散,未能形成规范、规模,下一步这些跳菜队的发展会出现竞争、市场矛盾等问题,为规范经营行为,形成集中优势,并不断开拓南涧跳菜的市场,成立一个跳菜专业的管理组织是当下所需。
  南涧跳菜声名远播,既是南涧跳菜文化之福,也是彝乡农民的致富之路。鲁朝金还经常受到祥云、弥渡、巍山、永平、景东等县的邀请,南涧跳菜的市场不仅在县内,县外、省外都还有市场需求,而且外面的发展空间更大,南涧跳菜的发展方向应该去争取开拓县外大市场,走出南涧,跳菜才能获得更大生机,才能让跳菜艺人干文艺活吃文化饭,才能真正成为彝乡农民致富生财之路。
  三
  2003年3月,南涧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民间南涧跳菜艺术之乡”;2008年,“南涧彝族跳菜”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09年,《南涧跳菜》音乐入选中国民歌博物馆藏音乐。
  “跳菜”,是“东方饮食文化之一绝”,在这种舞动的人体文化舞蹈里面,有东方人的幽默和诙谐,是真正充满阳刚的男人“芭蕾”舞。不过“南涧跳菜”这一绝技,要靠靠祖传,有人传授,有师傅教,还要有舞蹈的灵性,没有灵性,再好的师傅也教带不出来。
  鲁朝金说,他自幼跟随亲人开始学“跳菜”,成年后成了“跳菜”的带头人,1992年“跳”到了北京,2002年被云南省民委和省文化厅命名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2009年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为了发扬光大“南涧跳菜”,他擅自打破了不传外人的祖规,并且于2006年就开始收徒弟,如今有几十名徒弟,成了活跃在“南涧跳菜”艺术舞蹈天地里名副其实的骨干。
  每年,鲁朝金都会义务到拥政村小学任教,教授二年级到六年级8个班的“跳菜”课,每学期每班教授一个星期。2009年,南涧在文化馆成立了非遗保护中心,依托乡镇文化站,全面加强以南涧跳菜为龙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一方面县文体广电旅游局与教育局联合办学,开办南涧跳菜艺术班,专门聘请南涧跳菜、彝族剪纸等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为班主任和任课教师,采取委托南涧县高级职业中学系统化培养模式,大力培养南涧跳菜艺术人才,使“跳菜”后继有人,而且是大有人在。
  传承后如何发展壮大,是南涧跳菜等非遗项目的一个新课题。现在南涧县按照全县非物质文化资源的分布状况,通过实施“土风计划”、统筹城乡发展试点工作,引导项目、资金、人才等优势要素向南涧跳菜等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集聚,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以国家级传承人鲁朝金为首的拥政农民跳菜队演出服务市场不断扩大,足迹遍布全县乃至州外;县职中跳菜艺术班学员纷纷签约省内外文艺团体。推动南涧跳菜艺术资源与旅游深度融合,大力发展南涧跳菜等文化遗产资源旅游项目,提升南涧旅游文化档次。
  鲁朝金觉得跳菜艺术人才,是壮大南涧跳菜产业的希望,只有打牢储备基础,南涧跳菜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供给,才能将跳菜传承和发扬光大,才能让跳菜逐渐走上产业化。通过政策推动,市场带动,培植了一批以南涧跳菜艺术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为主导产品的民间文艺演出团队。
  南涧民间习俗“抬菜”经文化工作者挖掘整理、编导的精心加工,它已从山间田园“跳”到广场都市,从锅台饭庄“跳”入艺术殿堂。由南涧山乡“跳菜高手”中的彝家汉子们组成的演员队伍,以其崭新的姿态,从生活中走上大雅之堂。经过提炼后的跳菜成了观众的一道“佳肴”,成为彝族的骄傲,它将构成东方特有的“男人芭蕾”文化,跳出民族的“精气魂”。原是希冀用形式去召唤传统,却终究显得有些仓促。几十年如一日固守的形式,终将沦为形式,被剖析及做意义解释的可能性不大,好在它热闹体面而获得长存。事实上,跳菜的表现形式本身也在发生着细微变化——当年,民间跳菜仅是艺人随着音乐即兴做出各样未经排练的逗趣动作来。1991年,跳菜被搬上舞台,而后重返民间,从此,跳菜不再仅仅作为一种在音乐声中即兴做出舞蹈动作,以取悦他人为目的的上菜形式而存在。舞台上,演员们大都以留长发、剃光头、大胡子、穿羊披、捧大盘、戴耳环的粗犷汉子形象出现,在传统的诙谐、幽默之外,还增加了好多磅礴的气势和艺术审美体现在表演艺术里面。
  鲁朝金说,在跳菜时通常会鸣锣,吾切波(彝语,抬菜人)一至五人要作拜,首先拜虚空,意为请神灵清洁;然后拜正堂,意为办事顺利;后拜四房(菜房、茶房、库房、饭房),意为互相尊重。
  谈到自己从事将近三十多年的跳菜艺术,鲁朝金口中满是术语,一口气说出好多关于跳菜姿势的词语:苍蝇搓脚、喜鹊蹲窝、公羊打架、鹤立松尖、矮子探水、狂猴寻亲等等。用头顶,或用手托,或用肩抬,或一人骑在一人身上……他们时而“鹭鸶伸腿”,时而“金鹿望月”,时而“野鸡吃水”,翻转跺脚,大步舞盘,竞献绝技。随着唢呐的节拍,跳菜人扭动腰肢,姿势各异,变化多端,刚柔相济,旋转自如,不断地把装满菜肴的托盘在他们手中花样翻新,忽快、忽慢、忽左、忽右,表情亦庄亦谐,把客人逗得前仰后合。   在整个表演过程中,最精彩的要数“口功送菜”和“空手叠塔跳”。跳菜艺人一次能托出3个奉盘26碗菜肴,其中右手托一盘8碗,左手托一盘8碗,头顶托一盘8碗,加之用口叼住两把勺柄、左右勺窝各放1碗——这用行话来说叫“口功上菜”。“空手叠塔跳”是“跳菜”表演中比较难的一个动作,头顶上的托盘要装八个碗,每只手分别托起重叠在一起的四大碗菜,踏着节拍,合着节拍,边跳边舞,穿梭席间。在南涧民间,宴席“跳菜”的摆法也很有讲究,均按传统规矩一一摆放,常见的摆法有“回宫八阵”、“四方形”、“梅花形”、“一条街”等。待上四大碗菜,宾客方能动筷,一边欣赏“跳菜”者变换无穷的舞姿和欢快诙谐的表演,一边品尝彝家山寨风味,既饱口福又饱眼福。
  四
  从小喝山里的水,吃山里的粮长大的山里人,对大山的依恋依然是那么强烈,对山里的土地还是那么执着。可是到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山里的年轻人开始走出大山,走出自己生活的山寨的小圈子,走出自己的大山梦,开始到外面去闯世界。
  首先离开山寨走出去的是男人,他们想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和无穷的智慧,在县城、州府、省城、北京、上海乃至全国的其他城市里寻找自己的位置和梦想。然后又是孩子们走出了山寨,读书,求学、打工、做生意,山里人带着自己的梦想去了大山之外拼搏奋斗。
  于是,一个个小山寨只剩下老人和小孩了。鲁朝金也曾经离开大山外出闯荡过,可是,闯荡一番之后,他在内心深处发觉,自己依然热恋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大山和大山里的跳菜,每天他们走村串寨演出,在山里舞蹈,收获一年四季的辛劳、希望和幸福。
  在外面闯荡一番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离开大山,外面的世界并不适合自己,回到大山,才能够回到自己艺术的天地里。
  “认识不到位”,这是鲁朝金,冒出的第一句话。旧时,当地的男男女女多是通过唱调子彼此相识、相爱的。山里的生活简单乏味,哪家有了红白喜事,得闹上个三天三夜。夜里天冷,月亮初上,篝火升起,卸下农活的青年男女穿着华丽,围着篝火能唱上一整晚。熊熊的火焰燃烧,一张张脸庞被照得通红,眼神流转间,不经意地就对上眼了。时代变更,唱调子、跳跳菜早已发生了改变,其所被赋予的寓意、艺术价值都不可同日而语。但在许多人的观念中,从事该行当的人依然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戏子”。
  鲁朝金的儿子话不多,很喜欢跳菜,他评价自己“胆小”,暂时还不敢登台表演,仅仅是限于自娱自乐的学习,他要先出去闯闯,然后才会考虑回来向父亲鲁朝金好好学习传承跳菜技艺。目前,儿子在上海打工,每年回来一两次,有时候就春节回来一趟。
  不知不觉聊了好半天,因为要回下关,下午的晚饭便早早开始,我们在主人家的招呼下入座,欢腾热闹的音乐声骤然响起,厨房里有人大喊一声,开始上菜啦!
  带队的鲁朝金踏着音乐从厨房舞进了场院。
  鲁朝金这次带来的跳菜队伍一共有4人,矮个子的李开富似乎是当中最显眼的一位,天生长着一张讨人欢喜的脸。
  技艺上,他也不赖,两柄铜勺咬于口中,两边各放一盘菜,轻盈地就咬着出场了,在场上做各样诙谐的动作,而后由同伴李怀剑、陈文良、鲁朝金将菜品一一卸下,按照次序放置在宾客的桌上。
  李开富干脆咬一张大桌子上场,菜盘全在桌上张罗着,却不见其有所倾溅。头上顶着装有菜肴的托盘,双手也托着餐盘,甚至用嘴咬着摆放有南涧特色菜肴的桌子一角,同时身体还能随着音乐节拍起舞。 音乐响起之后,抬菜人手举托盘,盘里放着刚出锅的蔬菜,在唢呐声中,扭着腰肢缓缓走出。 抬菜人将拇指、食指、无名指伸作鼎状,支撑着菜盘,里面摆着八碗菜肴;跳菜人则左手持一块方巾,跟着音乐节奏蹦跳着来到席间,不停做出滑稽动作,姿势时而“马步跪蹲”,时而盘旋,时而作“托盘敬奉状”。 就在这种花式中,一盘盘菜在桌上摆齐。
  一番舞蹈之后,鲁朝金和队友们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说,有的跳菜高手,一次能托出3个奉盘26碗菜肴,其中右手托一盘8碗,左手托一盘8碗,头顶托一盘8碗,加之用嘴叼住两把勺柄、左右勺窝各放1碗。在鲁朝金这样的跳菜老手看来,老道的跳菜艺人能够不拘一格,舞步、滑稽功夫、搞笑本事变化多端。而且在跳菜舞的创始者彝族百姓看来,跳菜是他们民族性格的体现,从舞蹈中甚至可以品味出彝族内部不同分支的生活环境和民族特色。南涧彝族分为黑彝和白彝,两个分支在民俗、服饰等方面各有特点,分别居于无量山和哀牢山,无量山高耸险峻,哀牢山相对平缓。白彝和黑彝在表演起跳菜来也相应表现出不同特质:一种雄性、夸张、狂放,另一种相对绵软、温柔一些。
  如今,南涧民间的跳菜艺术表演多数已经过改编,从舞台跳菜上吸取了不少表现形式,艺术价值有所增加。然而,民间跳菜始终是自由的,要对其舞蹈、服饰、道具及表现形式进行规范,存在一定难度。“规范的只能是舞台跳菜这一整套,民间的没法规范。我要趴着跳,要滚着跳,你跟他说跳菜不能这样跳,他就要反驳,说我家老祖宗就是这样跳的?”鲁朝金有些激动。
  最后鲁朝金这位彝族跳菜汉子开怀地说,他希望祖国越来越兴旺,越来越强盛,只有祖国繁荣昌盛,跳菜艺术也才会随着祖国的发展而越来越知名,才会有更多的人看到跳菜独道的艺术表演,也才会有更多的人更加深入地认识和了解到真正的彝族跳菜艺术文化。
  千回百练的跳,终究离不开山里人的那一份激情的左右, 山里人住在大山里,高高的山相互拥抱着把山里人圈在一起,但祖祖辈辈都星星月亮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于是就有了像“跳菜”这样粗犷的大山上的男人舞蹈。
  编辑手记:
  关注民间艺人,才能留住民间艺术,留住特殊地域里的文化之脉。传承人是历史的活化石,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存立之本,传承人锐减技艺消逝,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濒危告急的根本原因。好在有鲁朝金这样的彝族汉子、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在无量山中默默做着南涧跳菜艺术的传承弘扬和保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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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之时,夕阳西下的一个傍晚,我们乘车来到宾川县州城镇白庄村委会小田坝村的后山。沿着曲曲弯弯的车路,杂木树丛渐渐茂密起来。不久就钻进了山箐的深处。高大的红椿树忽然多了起来,一座座花期刚过的林果园秀美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下车看明山势后,才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了瑞泉寺的上方。于是,我们开始徒步往山箐下方的瑞泉寺走去。  据《宾川县志》记载,瑞泉寺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时为宾川州守肖缙筹资修建。随着年代久远,几
宾川县佛教协会主办的宗教文化杂志《拈花》出版了,选在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这天在鸡足山举行首发仪式。早就想亲身感受一次寺院里的诵经或者法会活动。只是苦于机缘未到,迟迟未能如愿。如今有了这样的机缘,岂容错过。  “浴佛节”,亦名“佛诞节”。为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相传在2600多年前,释迦牟尼从摩耶夫人的肋下降生,即能走路,走到第七步的地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于是大地为之震动
寻觅时光的背影,滚滚的车流已经逐渐远去,石窝铺曾经是老滇缅公路上喧嚣一时的小村庄,从小时候到现在,与它有关的好多事情,曾经无数次地闯进我记忆的深处。  一  据生于1923年的我老父亲讲,这石窝铺地名的来历,缘于村子上头一座岩顶拱凸若老鹰嘴,下边岩壁凹陷如窟——被当地人称之为石窝铺的岩洞。可惜岩洞已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修筑蒙官村灌溉引水大沟时遭到摧毁,如今只剩下一堵一丈多宽两丈多高的断崖残壁。 
提到班主任工作,很多人都会想到烦琐、劳累等词语.但在我看来却是充实和惊喜更多一些.在育人的路上,我用爱做桨,用责任做帆,用爱心、耐心、细心呵护学生的心灵,读懂学生,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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