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名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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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今中外的艺术家常用笔名签署作品,有的企图掩盖真实身份,有的则是出于彰显家庭背景、个人经历、文化修养等不同考量。有学者考证,西方的笔名传统起源于中世纪,当时印刷技术刚刚普及,有些作家不愿直署其名,就选择了这种折中的策略。作家使用笔名出版作品,在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是个十分普遍的现象,尤其是在女作家中间。例如,我们熟知的勃朗特三姐妹,《简·爱》初版时的署名为“科勒·贝尔”;玛丽·安·埃文斯则一直使用男性笔名“乔治·爱略特”发表小说。美国评论家肖瓦尔特在《她们自己的文学》中指出,笔名的使用有助于初涉文坛的女作家屏蔽偏见,充分利用公共资源,她们的不朽创作开启了英国女性文学创作的新纪元。美国作家马克·吐温也是用的笔名,来源于他在密西西比河上做水手时的经历,意为领航员测水深时常说的“水深两”。
  威廉·福克纳(1897—1962)是20世纪从美国南方腹地密西西比州走出来的著名作家。这个南方的农业州在经济发展上相对落后于北方工业诸州,文化上也曾遭到嘲讽。1917年时,美国著名批评家门肯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名为《艺术的撒哈拉沙漠》,指称整个南方地区在经历了19世纪后期的短暂繁荣之后,文艺创作领域呈现一片荒原般景象。当然,这一切被荣获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福克纳彻底扭转了。福克纳生于一个大家族,人称“老上校”的曾祖父曾经在南北战争期间统领一个团,战后修建铁路、兴办实业,是当地一位传奇人物,也是福克纳心目中极力模仿的对象。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在文坛笔耕不辍三十余年,写作出了十九部小说和一百多个短篇故事,后来的尤多拉·韦尔蒂、托尼·莫里森、卡森·麦卡勒斯等一大批南方作家都深受他的影响。
  对于福克纳而言,青年时期曾经有过一次改姓风波。当时是“一战”后期,这位年轻气盛的南方小伙子一直梦想着成为一名战斗机驾驶员,但美国空军却以身材矮小为由拒绝了他,福克纳后来转投英国皇家空军加拿大飞行大队,这次幸运地通过了。不过,报名入伍时他在姓氏中添加了一个英文字母u,由原来的法克纳(Falkner)正式变成了福克纳(Faulkner),或许期望以此来改头换面吧。根据福克纳弟弟约翰在回忆录《我的哥哥比尔》中的描述,曾祖父的姓氏中本来是有这个字母的,因为当地也有一家人姓“福克纳”,且曾祖父又不太喜欢他们,索性就把u去掉改成了法克纳。这样看来,福克纳的改姓行为仅仅是恢复原名罢了。不仅如此,他还模仿英国腔说话,佯装成一个地道的英国人;他伪造了一系列个人文件,说自己是耶鲁大学在校生,出生证上写的日期比真实生日晚八个月,还有一份虚假的牧师推荐信。说他伪造身份不假,可毕竟成功圆了飞行梦;尽管造化戏弄人,没等他飞上战场,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结束了,不得不接受复员回家的命运。然而,这次从军经历至少为世界留下了一个真实的“福克纳”,也让他拥有了吹嘘自己曾在欧洲空战中英勇杀敌的资本。1918年12月,回到家乡的福克纳一身戎装,胸佩勋章,手里拄着一根英式短手杖,走路一瘸一拐,他逢人便说这是在法国空战中受的伤。很快人们就发现了前后不一之处,有的说他是伤在腿上,有的说是在脑袋里,至今还有弹片没取出来呢!纸里包不住火,这些雷人的言辞后来被戳破了,福克纳只不过是在多伦多飞行员训练学校为队友起飞前转一转飞机螺旋桨,自己根本就没有飞上过蓝天。为了自己当年夸下的海口,福克纳成名之后没少费功夫去圆谎。当然,这也是一种才华横溢的表现,甚至能够骗过他的好莱坞情人梅塔·卡朋特,1976年她出版的回忆录《恋爱中的绅士》中依然记载着福克纳征战“一战”沙场的经历。
  的确,这样善意的谎言大大激发了福克纳后来文学创作的灵感与才华。正如他同为作家的弟弟约翰所说,“作家们总是喜欢生活在想象之中,容易扮演自己并不拥有的角色,我的哥哥最擅长于此。”虽然前三部小说不尽如人意,然而自《喧哗与骚动》(1929年)开始,福克纳在短短八年的时间之内陆续创作出版了《我弥留之际》《圣殿》《这13篇》《八月之光》《绿枝》《马丁诺医生》《标塔》和 《押沙龙,押沙龙!》共九部小说、诗集以及短篇故事集。值得注意的是,福克纳发表的第一篇故事《幸运着陆》(1919年)就是有关飞行员生活的,后来陆续写出了《荣耀》《飞向星空》《所有不复存在的飞行员》等相同题材的短篇故事。到1936年时,年仅39岁的福克纳已经蜕变为著作等身的作家,完全有资格出版一套个人作品集了。尤其是在《押沙龙,押沙龍!》这一部小说中,福克纳为自己脑海中营建的约克纳帕塔法县亲手绘制了一幅地图,宣称自己就是这一文学王国的“唯一拥有者”!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欧内斯特 · 韦·特鲁布拉德全集”应运而生了。
  1937年6月在加州一次酒会上,福克纳为满座宾客朗诵了据称是一位名为“欧内斯特·韦·特鲁布拉德”的年轻作家创作的短篇故事,主角即是福克纳本人。作品讲述了福克纳奋勇救牛的一段经历:当时福克纳几个年幼的侄子在牧场玩火,结果引燃了牲口棚,情急之下作家不顾个人安危冲了进去;但是,或许是慑于弥漫的浓烟,这头倔牛坚决不肯逃出来,反而喷了福克纳一身粪便。大火最终被闻讯赶来的家人和四邻扑灭了,主人公也成就了这段尴尬的“佳话”!当福克纳声情并茂地将这篇故事读完,急切地问三位宾客是否觉得好玩时,其中两位不假思索地予以否认,只有来自法国的库安德娄看出了个中的玄机,识趣地默笑起来。这位福克纳小说的忠实译者当时正在翻译《喧哗与骚动》,为了求证细节,专程来拜访作家。宴会之后,福克纳异常欣喜地把这篇标题为《母牛的午后》的故事打印稿赠送给库安德娄,并且用法语签写了一句话:“谨以此纪念这位勇敢的特鲁布拉德。”这里的“勇敢”布满玄机,因为原故事是由“特鲁布拉德”用第一人称讲述的,他的叙事“勇敢”记录了福克纳的“勇敢”经历,可以推断出作者、叙述者与故事人物的三合为一性。
  当然,“特鲁布拉德”笔下的福克纳遭遇不快,也是那段时期作家生活境况的一种反映。首先是家庭的不菲开支,1933年福克纳花重金买下一架威科210型飞机,重圆飞行梦,但恶果也随后传来,小弟迪恩驾驶这架飞机失事,让福克纳深受心理自责的同时,也背上了救济迪恩寡妻遗腹子的重担。妻子艾斯黛尔追求虚荣,花销无度,甚至让福克纳一度登报声明,拒绝为妻子欠下的高额债务负责。1937年夏,妻子带领女儿来加州度假,看望正在为好莱坞创作电影剧本的福克纳。本应是家人团聚的时刻,福克纳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与梅塔的婚外情被妻子发觉,甚至被她抓伤了脸,两人的隔膜越来越深重了。这也许是福克纳在梅塔面前许诺离婚之后立即娶她的原因吧!当然,这个愿景从未实现,福克纳戴着面具游走于妻子和情人之间,继续着自己的双面人生。   也许,忧伤的代名词就是蓝色,福克纳在笔名中使用Trueblood这个词并非无源之水。它的英文字面意为“真正之血”,用于描述奋勇救牛的虚构人物福克纳身上正合适,体现了他性格中勇毅的一面。或许他模仿了另一个英文单词trueblue(意为“忠诚”),暗含特鲁布拉德具有高贵血统之意。查询姓名词典得知,特鲁布拉德是个很少见的姓氏,有据可查的人物有二。一位是美国和平主义者本杰明·富兰克林·特鲁布拉德(1847—1916),这位出生于印第安纳州典型的乐观主义者,相信世界和平通过国家法和国家仲裁必将能够实现。另一位名为大卫·特鲁布拉德(1900—1994),是毕业于哈佛大学的贵格会学者,后来做过美国新闻署宗教新闻处主任。从福克纳的生平传记来看,他与这两位人物生命中并无交集,也并不会存在刻意嘲讽之意。
  无论如何,福克纳通过朗诵故事这一事件,从库安德娄身上觅得了知音。两人临别之时,福克纳再次签送了一本自己的小说《押沙龙,押沙龙!》,十分幽默地对他说,“这样你就拥有了欧内斯特·韦·特鲁布拉德全集了”。一篇故事加上一部小说即是“全集”,这样的说法暗含了作家对《押沙龙,押沙龙!》这部小说的极高认可度,对自己的名字能够第一次进入虚构作品表现出极大的欣慰,也显示了作家言谈之中高超的自我解嘲术。这个短篇故事后来的出版历程也颇曲折,先是由库安德娄翻译成法语,1943年7月发表于阿尔及利亚一家名为《幸运》的杂志上,英语原文则在四年之后刊登于1947年的《威力》夏季号上。
  这位“特鲁布拉德”先生再次出現是在1957年。当时,为了照顾自己的小外孙,福克纳全家移居弗吉尼亚州的夏洛茨维尔市,他本人也得机出任弗吉尼亚大学的驻校作家。福克纳在第一次公开见面会上出言便震惊四座:“我喜欢弗吉尼亚,也喜欢这里的人。弗吉尼亚人都很势利,而我也喜欢势利小人。这种人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做一个势利小人,以致几乎没时间过问别人的事,所以在这里我生活得很愉快。”这样的开篇并不意外,因为远在他的家乡密西西比,奥克斯福镇上的人们正利用这位著名作家的个人声誉来换取金钱,包括曾经的文学引路人菲尔·斯通,竟然把福克纳早年赠送的很多书籍和器物出售给了德克萨斯大学。更有甚者,一位姓布朗的邻居也出人意料地将福克纳在20年代手绘的一本小册子《许愿树》悄悄拿去出版了,而它是作家当时送给这个家庭中一个弥留之际小姑娘的礼物。
《押沙龙,押沙龙!》

  福克纳曾经将隐私权看得高于一切,因而曾多次拒绝不止一家的期刊记者撰写有关他生平事迹的文章,但是此种努力并未善终。1955年7月号的《哈珀斯》杂志上,福克纳发表了一篇名为《论隐私权》的文章,痛陈隐私的重要性以及失去之后的可怕后果。他自称属于“不愿意让自己的名字和画像无偿地出现在印刷物上”的少数派,毕竟姓名之类的隐私并非“可供销售的商品”,“失去隐私权,一个人都不能算是人”!他如此看重隐私的重要性,也就意味着“特鲁布拉德”这个笔名在掩饰作家真实身份方面对于福克纳的极端重要性。
  为期两年的驻校作家经历赋予福克纳走进大学课堂、面向青年学生阐释个人小说的契机,同时他也结识了两位“二战”老兵——格温和布洛特纳,格温曾经当过轰炸机飞行员,而布洛特纳则是一位投弹手。早在《押沙龙,押沙龙!》中,福克纳便借一位人物之口,表达了“谁都不想错过任何一场战争”的感慨,显然他一生中的一大憾事就是没有真正走上战场,面对参战老兵时自然而然的敬意会油然而生。很快,福克纳就与这两位大学教授打成一片。格温的办公室应景变成了“中队室”,三人经常聚在一起喝咖啡、闲聊天、品威士忌。后来,福克纳为这个“空军中队”设计制作了一块铭匾,任命格温为咖啡供应官、布洛特纳做杯子养护官,他自己则是首席谈话官兼任威士忌联络官。这块铭匾上签署的,正是“欧·韦·特鲁布拉德”的名讳。后来,这两位成员均为福克纳在世界各地的研究与传播做出了巨大贡献,格温和布洛特纳先是在1959年联合出版了《福克纳在大学》,布洛特纳还在1974年完成了两卷本皇皇巨著《福克纳传》,资料详实程度到目前为止无人企及。
  “特鲁布拉德”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福克纳最后一部小说《掠夺者》出版之前。年过花甲的老作家依然幽默,写作过程中会把部分章节寄给老友布洛特纳阅读。他在一封信中写道:“这一次我要亲自为新书设计腰封,还要引用假想的书评里的一段话,原文如下:重要声明 白斑病——本书即将成为西方世界中个人自由意志和首创精神的《圣经》。据密西西比州《奥克斯福鹰报》欧·韦·特鲁布拉德。”由此可见,福克纳笔名的拥有者已不再是一位年轻作家,而幻化成为家乡一家小报的文字编辑。表面看来,福克纳是为自己的新书造势,洋洋得意于其中诙谐幽默的风格,换个角度看,这又何尝不是在自我调侃呢!毕竟,这一个笔名已经陪伴了老作家走过大半个人生,也许是对福克纳所极其看重的隐私权保护堪忧现状的一种冷嘲热讽吧。笔名恰好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道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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