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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六朝志怪小说的实录精神和短书形态使得历来研究者把它排斥在“小说”文体之外。然而从现代叙事学角度进行研究,志怪小说显示出叙事由历史性迈向文学性的质变过程,标志着以文学叙事为主要特征的小说的生成。除引言外,全文分为四部分: 第一章:叙事者身分的变化。历史叙事主体是史官,在历史话语的讲述中以天官身分对社会行使史的审判。汉末以降,士人价值观由社会转向个体,以怪诞虚妄话语的建构显示博闻之才的志怪叙述者已经失去了历史道义感,由史官沦为文士。 第二章:叙事立场的转变。叙述主体的变化引起叙事本身发生本质的变化:从史传到志怪,事类选择上由“关国家兴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的政治大事趋向于“殊怪必举”的世俗民生、神鬼物怪等奇闻异事,历史话语进入世俗话语,叙事立场从资鉴劝诫流于游心寓目。 第三章:叙事角度的调整。与存信史之目的相一致,具有权威性和客观性的全知视角是史著叙事的必然选择。志怪叙事大量使用限知视角,使叙事产生惊奇感,是志怪游心寓目立场下作出的叙事角度的调整。同时,限知视角中的实录性却掩盖不住志怪叙事的虚构本质。 第四章:叙事结构的嬗变。主要分析魏晋六朝志怪的三种叙事结构:一、图式结构。指“博物体”式的叙事模式:某方有某山(国),其有何物产或神怪,其形状(功用)若何。重在记述四远八荒的物产风俗,在物象的平面图式展示中表现了人类对周围世界的好奇和认知。二、锁式结构。人类的认知是向两个向度——向外和向内,及两个视角——空间和时间并行展开的,志怪之叙事由外向空间转向社会人生。在魏晋六朝民不聊生的动乱时期,社会生活的首要问题是生存。生存的危机使人们强烈向往永生不死的神仙世界。然而“误入仙境”作为一种“锁式结构”隐喻了世人生命幻想的失落。“误入”只是偶然,人们在寻找着幸福的必然律,一把可以自由开启的钥匙。三、圆形结构。志怪小说在冥报故事中形成了一种潜隐的圆形叙事结构,即叙事依凭佛教因果观来建构志怪故事的逻辑秩序,在叙事时空“现实世界一一彼岸世界一一现实世界”的变换、衔接中,显现出“因一一果一一因”的圆形叙事态势。于此叙事模式中,世人找到一条必然的幸福途径。叙事本身从此有了某种因果逻辑性,结构变得曲折而严谨。 总之,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开启了文学性叙事的道路,即叙事内容生活琐事化的,实质上是虚构性的,具有“游心寓目”审美期待性的叙事活动。它是中国古典叙事演变中的转折点,标志着文学性叙事作品的真正生成,显示出以文学叙事为主要特征的小说文体的成熟和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