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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作为中国文学的源头,离乡书写也早已蕴含其中:《邶风·燕燕》以深情的笔调叙写离乡送别的场景;《魏风·陟岵》登高怀远,寄托绵绵乡思;《豳风·东山》于微微细雨中,道尽还乡之叹。这些书写是先民生活形态及情感的鲜活再现,对之进行探讨,探究离乡发生的历史背景及其内在机制,考察《诗经》离乡书写特色,既有助于我们了解先民的生存状态,进而还原乡土意识在早期的存在形态,又能凸显其在文学创作中的独特价值和典范意义。文章从四个方面展开:第一章主要辨析《诗经》离乡书写概念及《诗经》中的离乡书写诗篇,是全文立论的基础。该部分通过对《诗经》时代贵族、庶民家庭外部社会关系的论述,认为《诗经》的离乡指长时间地远离宗亲或公社组织,特指因婚嫁、战争及动乱等的背井离乡。确定《诗经》涉及离乡书写的诗作约45首,其中婚嫁主题的离乡书写存在于“二南”与卫地的诗歌中,行役主题的离乡书写占据《诗经》离乡书写的一半之多。此外,还专门探讨了诗旨较有争议的《小星》、《河广》二诗,并提出了《河广》为卫人渡河之际的作品的观点,属于流寓主题的离乡书写。第二章从离乡主体身份角度探讨《诗经》离乡书写的内容及特色。《诗经》的离乡书写因离乡主体身份的差异而各具特色。离乡者为贵族时,诗作中表达出对离乡者的赞美:歌颂贵族女子婚嫁离乡,刻画了女性爱国形象;颂扬君子文武兼备,赞赏保家卫国的文治武功。离乡者为庶民阶层时,诗歌则着重书写离乡行为对离乡者造成的身心伤害:思亲怀归是离乡书写的永恒主题,怀归与难归对离乡者是双重的精神折磨;行役及流寓的离乡通过书写离乡环境及离乡者的生存状态显示出离乡者面临的苦难境遇。第三章探讨《诗经》离乡书写的历史意蕴。《诗经》中离乡书写既有浓郁的抒情意味,又带有一定的叙事性,以富有张力的笔触展现了先民内心复杂的情感世界。行役离乡集中表现了思归之切与王政之事的矛盾,即“忠孝”矛盾的雏形,抒发思归让步于王政的内心忧伤与无奈;离而难归对夫妻双方的精神伤害直接破坏着婚姻家庭伦理关系,离而思归与离而难归的书写使《诗经》的离乡呈现出怨伤的情感特色,增强了诗歌悲剧性的审美价值;因外部环境而流落它乡的流寓者,充斥着一股身在异乡的浓重失落感,体现了宗法制度下的思归情韵。第四章论《诗经》离乡书写的一个文学表达范式:对写法。本章通过梳理历代对《卷耳》、《陟岵》、《东山》“对写法”的认识过程,及《诗经》之后“对写法”在诗词中的运用情况,从阐释学角度对《诗经》离乡书写所开创的“对写法”的价值做了重新的评判。认为《诗经》开创了相思怀人主题之“对写法”的表现手法,但“对写法”的抒情范式确立在唐宋之际;《诗经》“对写法”的理论总结始于宋,远远滞后于实践,至明清以后,实践与理论才逐渐结合起来,真正凸显其文学范式的作用;《诗经》“对写法”与登高主题的结合,是离乡书写表达乡思怀人的最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