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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库切作品中主人公的基本命运可以概括为:总是沦为局外人,一次次令人惊讶地介入。这些主人公们由于遭遇历史和现实政治的冲撞、日常变故的袭击、衰老与疾病等自然属性导致的坠落而沦为局外人,陷入了痛苦的边缘情境。于是,他们不得不以局外人的身份面对世界边缘上的边界状态,探寻合适的介入途径,以摆脱身处边缘的困境。面对边缘情境,库切的主人公们有的采取了主动应对的态度,成为西绪福斯式的反抗者;有的则依凭自我的本能不断逃避;也有人在困境中踌躇不前不知所往。他们应对、逃避、踌躇的过程,也是他们自身命运不断下降的痛苦过程。然而,在命运的最低谷,他们遭受打击、沉沦落魄乃至被剥夺了外在的尊严之后,总是能够奇迹般地获得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库切以众多的作品呈示了一个反复建构的模式:盘旋下降的命运是其人物拯救灵魂的必要途径。悬置的文化认同,悬置的祖国南非,使得库切自传体小说三部曲中的主人公约翰·库切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缺乏存在的根基。从《男孩》到《青春》、《夏日》,无根的异乡人命运如影随形、根深蒂固。这一无根的命运令约翰·库切一生处于局外境遇,备感孤离。为了克服由此带来的巨大的精神痛苦,约翰·库切经历了自身命运的下降,却执着地以写作的方式努力实现了自我灵魂的拯救。卡夫卡是衡量其他作家的重要标杆,且对库切影响深远。两位作家作品中的人物命运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卡夫卡的人物们因为“原罪”瞬间坠入边缘情境,这一情境奠定了他们未来命运的基调,他们的努力永远是徒劳。库切的人物们则因具体的事件而遭遇边缘情境,且这只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他们在边缘情境之中痛苦寻求介入的过程,艰难见证了我们这个时代被遮蔽的种种隔离;而他们在命运降下的最低处重新站起来的经历最终表明,神圣的人性之火一定能够照亮那些幽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