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新中国成立以来,伴随着妇女解放、工业化建设、国企改革、体制转轨等系列制度性变革,中国妇女、尤其是曾被吸纳进集体主义经济中的城市劳动妇女,经历了群体性的身份演化。本研究将计划经济时期出身于工人家庭且自身为集体主义劳动妇女,或市场经济时期出身于工人家庭的女性定义为“工家女”。对于“工家女”而言,她们的阶级身份是“工”,是社会主义革命所解放的劳动者;代际身份是“家”,是家庭生活中的女儿、妻子与母亲;性别身份是“女”,是社会性别中的女性。本研究通过对1930年代至1990年代出生的28位工家女的深度访谈,基于“家-国”视野审视阶级、性别如何交互作用于不同代际“工家女”的身份演化,以及国家和家庭在三代工家女的身份形塑中发挥的作用。本研究的主体依据代际划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讨论一代工家女(生于1930-1949)在新中国解放初期如何“为工”,国与家如何在互动中制造了劳动妇女去性别化且不稳定的社会身份;第二部分讨论二代工家女(生于1950-1978)在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交轨中如何“做工”,工人阶级与社会性别如何在家-国掣肘下形塑了其身份演化;第三部分讨论三代工家女(生于1978以后)在个体化时代“再难为工”的身份变化与阶层现实。“工家女”的身份是流变的、发展的。本研究从两方面作结:第一,工人的阶级身份与社会性别交互作用于不同代际工家女的身份建构与实践;第二,“工家女”的身份原点与代际联结在于家,以国主导的“家-国”互动掣肘了工家女“小我”与“大我”的身份融合。最后本研究提出讨论,第一,国家父权主义与传统父权主义共谋于工家女的身份实践,其作为女性的主体性身份并未实现真正的解放;第二,工家女的身份演变与中国工人的阶级流变有着内在的一致性,其背后暗含着传统产业工人的群体失语与集体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