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四”时代以来,废名就一直在思考中国文化的转型与创新问题,并为此不断调整自己的思路。相对已有研究特别重视废名思想的转折和“突变”,本文以“文化批判”为视角去理解废名之“变”的深层内涵。其实,废名一直从文化批判的角度来审视政治及其他,这是从废名之“变”中透出的“不变”。笔者认为,考证废名创作思想的变化,要注重其内部的连贯性,不能只关注某一特定阶段,全面把握才能梳理出变化中的实质。本文聚焦废名思想的三个关键时期——“五四”前后、黄梅时期以及1950年代以来,由此考察贯穿废名思想始终的文化批判视角,以及坚持追问的中国文化转型与创新问题。通过考察废名五四时期生活与创作,我们认识到他前期文学观的形成过程。随着“五四之子”的战斗意识消失,废名似乎躲进了文学的“象牙塔”中,注重自我意识的阐释。但事实并非如此,废名的苦闷意识一直延续下来,乡村社会中的不美好,人民悲哀的灵魂,这些萦绕在他的文章之中。“梦”的创造,也只是通过幻想一种乌托邦形式,来宣泄内心的苦闷,从侧面表达出乡村中的苦难。在文学形式方面,他回归传统,在中西方文化交融中,文化意识寻找到“民族”的契合。以人为本的思想逐渐迸发,废名走上重建民族精神的道路。在思想过渡的黄梅时期,废名突破文学团体的局限性思维,转入一种“生活实践”。在乡村生活中,他沉入民间、贴近农民生活,以现代人文姿态对抗着西方思想的侵蚀。黄梅十年,农民“生存”的行动,影响着他的文学思维,在文章中客观地再现出人民的真实生存状态。解放后,基于前期的人格特性与文学思维的转变,对农民生活极大关注,以人为本的思想占据主导,文学与思想的转变与新政权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共识,成为他贴近政治的契机。他自主改变思维,学习文学批判方法,也要求求知识于民间,达到“知行合一”。而1950年代后,文化原因与主观原因造成废名创作才华的消亡。废名为贴近时代,不断调整自身创作,在为人民普及等方面做出努力,通过暴露知识分子的弊端,已达到警醒改变的目的。在文学思维与政治语言的对接中,他自身意识到自己与时代的差距,离开实践为基础,不能创作出真正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作品。而后他积极以理论出发做研究,却陷入一片否定的声音中,他的文学自信逐渐消沉,但废名对于人民的热忱、对于建构现代中国文化的心思是一直延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