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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彼得堡书写”从属于俄罗斯文学“彼得堡文本”完整而统一的系统之中,它内蕴着俄罗斯文学“彼得堡文本”始终一贯的话语单元并彰显着陀氏(下文以陀氏指代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独特个性。陀氏的彼得堡极具辨识度,不仅拥有独特的精神品格和内在灵魂,也与城中之人相互映射、互为镜像。作为俄罗斯现代性的典型代表,彼得堡“欠发达的现代主义”的各种弊病都在陀氏的“彼得堡书写”中折射出来。陀氏在其文本中深刻地揭示了社会的病因,而他给出的用以挽救民族与人民的出路,就是在俄罗斯民族文化传统的框架中,寻找有俄罗斯民族心性的独特的发展模式,用信仰来实施对“现代性”的拯救。诗学价值与思想价值的深刻复合性使陀氏的“彼得堡书写”承载着非同一般的哲理性和悲剧重量感。陀氏笔下彼得堡的形象最终集结生成为一朵阴郁迷幻的恶之花,然而它有在响应呼召后,经过“中介”回转、洁净、复活的可能。陀氏藉着他的“彼得堡文本”,发出先知式的呼声,盼望彼得堡成为“再生”和“新生”的城市,成为悔改的“尼尼微”。本论文通过文本剖析,从城市诗学角度分析阐释陀氏的“彼得堡书写”,系统梳理了陀氏“彼得堡书写”中彼得堡主题的多重意蕴、彼得堡城市意象、具体城市空间区位和人物形象系统,阐释了陀氏“彼得堡书写”的主题,即陀氏对“人之谜”的永恒追问,对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的批判,对信仰与理性、东西方道路选择的考量,对俄罗斯发展方向和民众精神走向的深度思考,进而总结出陀氏“彼得堡书写”的特殊贡献及在俄罗斯文学“彼得堡传统”中的地位和价值。绪论部分主要介绍俄罗斯文学“彼得堡传统”中的陀氏,包括有关陀氏“彼得堡书写”的国内外研究综述,何为俄罗斯文学的“彼得堡传统”,陀氏对于普希金和果戈里传统的继承与超越,以及研究陀氏“彼得堡书写”的目的、方法和意义。第一章分析陀氏“彼得堡书写”中以“人之谜”为核心的多重主题意蕴,包括穷人之“穷”的原因,目的正确是否可以不择手段,以及信仰与理性哪一个更成全人。穷人之“穷”,不仅由于其性格的弱善,也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而陀氏笔下的穷人总能甘心忍受穷困,以及不失盼望的信仰心性,则是穷人给世人最宝贵的启示;对启蒙现代性及理性主义、尤其是对工具理性的盲目追逐导致了现代人的变异和社会悲剧,不论是个人的理想实现,还是俄罗斯的未来道路选择,陀氏都反对为求利益最大化的不择手段,他所关注的是人性在历经百般磨难之后能否获得最终的复归,呼吁人在俄罗斯文化母体里信仰的统摄下完成内在的变革。第二章分析了陀氏笔下的彼得堡城市意象。阴郁之花、神幻之城、罪恶之都、呼求悔改的“尼尼微”这些意象传达和推进了陀氏“彼得堡文本”的主题——“人之谜”的情感哲思、对俄罗斯现代性的批判、给予俄罗斯以及俄罗斯人未来道路选择的箴言,统摄着他“彼得堡文本”的氛围和基调,形成了他富有特殊魅力的艺术表现,这些意象是陀氏对城市印象的升华,饱含了他的文化批判及预言性质的深刻洞见。第三章分析了陀氏笔下的彼得堡城市空间。特定的城市空间是存在于这一空间中的社会阶层的意识形态的表达,干草市场、陋室与阁楼、“地下室”、小酒馆、瓦西里耶夫岛、涅瓦河及涅瓦大街等具体的城市空间区位集合成贫民视阈下的彼得堡,展现着归属于各自空间的人间万象,为作家破解“人之谜”提供场域。陀氏笔下的彼得堡城市空间折射着人之罪带来的人与城的堕落、迷茫和丧失感,而混乱、病态的肮脏土地期待救赎。第四章分析了以“梦想者”、“同貌人”、“地下人”为代表的陀氏彼得堡城市空间中的形象系统。这些人物形象的意义在于他们象征着彼得堡这座城市以及整个俄罗斯民族在经历忏悔和受难的洗礼后必然实现对信仰的皈依,蕴含着陀氏的信仰意义指向。结语部分总结了陀氏的“彼得堡书写”在俄罗斯文学“彼得堡传统”中的地位和价值。陀氏的“彼得堡书写”表达了作家对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的深度思考,形成了陀氏特定的“彼得堡诗学”,并在人物形象层面、主题层面、城市神话学层面对俄罗斯文学“彼得堡文本”作出贡献。